话音未落,满堂哗然。
有人倒吸冷气,有人掩口失声,更有几位曾服侍过先帝的老内侍当场落泪。
消息如野火燎原,一个时辰内便烧穿六宫,直扑禁军营与宗人府——“九皇子是真龙血脉”,这七个字像一记惊雷,炸醒了所有蛰伏已久的野心与记忆。
而这一切,早在苏识的推演之中。
她站在内政院最高的观星阁上,手中执一卷抄本,纸页微黄,墨迹清晰——正是赵明凰亲笔所书的《忏悔录》全文。
她指尖轻点其中一行:“‘先帝临终前夜,亲授玉佩与九皇子,命其母藏于佛龛’……荒诞不经,漏洞百出。先帝驾崩那晚,根本不在紫宸殿,而在太初观炼丹。”
她唇角微扬,眸光却冷得惊人。
她要的从来不是真相。
而是人心浮动时,那一句被千万人重复的“谣言”,最终变成不可动摇的“共识”。
“提举大人,您真要把这东西送出去?”柳绿捧着几份誊抄本,声音发颤,“若被查出伪造……”
“不是伪造。”苏识打断她,语气平静如水,“是放大。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三分影子、七分虚妄。但只要有人信,就够了。重臣们不需要真相,他们需要的是——押对未来的筹码。”
她抬手,将抄本递出。
“送去靖国公府、兵部尚书府、大理寺卿府。尤其那位一向中立的礼部左侍郎……最怕‘正统’二字有瑕,今晚,他会彻夜难眠。”
柳绿咬唇退下。
苏识转身望向宫北方向——那里是凤印阁,皇权象征之所,此刻已被黑影层层包围。
白砚刚刚传信:皇后心腹已调换守卫,密令四名内廷供奉潜伏四周,预计三更动手,意图私启凤印,伪造遗诏,册立傀儡太子。
她终于动了。
苏识眼底燃起幽火。
这不是防守,是决战。
她缓步走下高阁,衣袂无声。
廊下,一道修长身影静静伫立,玄袍束甲,寒光覆身——萧玦来了。
“你知道她要做什么。”他声音低哑,如钝刃磨石。
“我知道。”苏识抬头看他,月光落在她眼中,映出锋利的算计,“她要的不是权力,是正统。她想用一枚假印,改写整个王朝的血脉叙事。”
萧玦冷笑:“可真正的正统,在刀锋之上。”
苏识凝视着他冷峻的侧脸,忽然轻笑一声:“你说错了。正统,从来都是赢的人写的。而现在——我们要让她亲手,把自己的谎言刻进史书里。”
她抬手,取出一枚铜符,交至他掌心。
“等三更,凤印开启之时,你再现身。不是救人,是‘擒贼擒王’。”
风骤起,吹散檐下灯笼最后一缕光。
网已收拢,猎物入笼。
只待那一声——
凤印碎裂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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