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岩台市浸在橘红余晖里，火锅店的霓虹刚亮起，包厢门便被陆续推开，市公安局刑警队、一中队的队员们，熟门熟路地落座。
热气先于人声漫起来，有人扫了圈座位，朝主位的祁同伟扬声问道
“祁队，李队怎么没来？你该不会没请动吧？”
祁同伟手指敲了敲桌沿，眉头微蹙。
下午约李砚时，她明明爽快应下了，怎么会迟到？
正琢磨着，包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抬眼的瞬间，呼吸莫名顿了半拍。
来人正是李砚。
褪去笔挺警服的她，穿了身浅灰运动装，肩上挎着帆布包，平日里束在警帽里的长发扎成高马尾，衬得眉眼愈发清秀。
这是祁同伟第一次见她穿便装，半年来习惯了她干练的制服模样，此刻这份素净的漂亮撞进眼里，竟让他看得有些失神。
李砚刚进门，就对上他直勾勾的目光，俏脸唰地泛起红晕，连忙开口打破沉默道
“大家都到啦？我没迟到吧？”
祁同伟猛地回神，起身时带倒了身后的凳子，忙不迭帮她拉开空位，又快手快脚摆好碗筷道
“没迟到，刚准备等你开席。”
鸳鸯锅底咕嘟冒泡，毛肚、肥牛陆续下锅，席间笑声不断。
明天是周六，队员们难得放松，都少喝了几杯助兴。
李砚酒量浅，只抿了两口啤酒，脸颊泛着浅浅的粉。
散场时已近十点，队员们起哄着跟祁同伟挥手道
“祁队，可得把李队安全送回家啊！”
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有人戳了戳同伴道
“我看祁队和李队特搭。”
落后几步的祁同伟听见此话，老脸腾地红了。
送走众人，两人沿着路灯往前走，晚风带着夏夜的湿热，吹得人心头发痒。
“祁同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李砚突然停下脚步。
“你说。”祁同伟转头看她，路灯在她发梢镀了层柔光。
“你后不后悔拒绝省领导的女儿？”李砚咬了咬唇，道
“要是当初同意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在省里的重要岗位了。”
祁同伟脚步一顿，陷入沉默。
李砚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懊恼。
（哎呀，怎么这么冒失，这不是揭人伤疤吗？）
她连忙补救道
“对不起，你不想说就不说。”
听着她没说出口的自责，祁同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姑娘，倒还挺在乎他的感受。
他吸了口气，慢慢说起汉大时和陈阳的恋情，说起梁璐的纠缠，那些深埋心底的往事，竟第一次对人全盘托出。
李砚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背后有这么多曲折。
她刚想开口安慰，就见祁同伟抬眼望她，眼神格外坚定道
“我绝不后悔。通过这事我才明白，人，一定要靠自己。”
铿锵的话语落进耳里，李砚只觉芳心一跳，暗自掐了把自己。
（该死，李砚，矜持点，别被几句话就打动了。）
这话恰恰飘进祁同伟心里。
半年朝夕相处，训练场上她手把手教他搏击的模样，加班时递来的热茶，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
他本就对这利落又温柔的姑娘动了心，此刻更是确定
——她就是自己的菜。
到了李砚宿舍楼下，她转身道
“我到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祁同伟点头，喉咙发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看李砚要上楼，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预想中搏击冠军的反击，并未到来，李砚只是僵在原地，脸颊因酒意和羞赧，红得像苹果，喃喃道
“祁同伟，你……”
祁同伟这才觉出唐突，慌忙松手，耳朵红得要滴血，道
“我，我……那个，这个……”
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模样，李砚忍不住偷笑，心里却急得打转。
（平时挺利索的，关键时候怎么掉链子？快说啊！）
听见她的心声，祁同伟更窘迫了，憋了半天只挤出一句道
“你好好休息，再见。”说完转身就跑，几乎是落荒而逃。
李砚望着他的背影，羞得跺了跺脚，心里又气又甜，真是的，说话说一半！
回到宿舍，脸颊的热度还没退去。
想起祁同伟红着脸结巴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声，手指轻轻碰了碰被他握过的手腕，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李岩的人生里，“追求者”曾是如影随形，却从被正视的注脚。
从踏入大学校园起，递到面前的情书能攒成厚厚一沓，走廊里刻意的偶遇、食堂里“恰好”的邻座更是常态。
但那时的她，眼里只有专业课本上的公式定理，日程表被专业课、实验报告和拳击训练填满。
她是系里常年稳居第一的学霸，也是拳击馆里出拳迅猛、步法敏捷的种子选手。
对旁逸斜出的好感，她向来以沉默回应，那份专注自带的“高冷”，劝退了大半试探者，偶尔遇上不死心的纠缠者，被她在拳击台上干脆利落地击倒后，便也识趣地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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