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涯抬起手，把剑递向我。剑身上的朱砂光还在，但已经变弱。
“拿着。”
“我不需要剑。”
“不是给你用的。”他盯着我，“是给它们。”
我不明白。
他用尽力气撑起一点身体，看向钟楼顶端：“它们选择了守护……那就别让这份选择……白费。”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往后仰去，靠在齿轮上。缆线刺入更深，血浸透了衣领。
我接过剑。剑柄温热，像是还有生命。当我握住它的那一刻，系统界面突然闪了一下。
权限未解除，但多了一个选项。
【接收临时指挥权：是否接管‘谢灵犀’名下残留意识？】
我看着那个名字。它还在发光，虽然微弱。
选，还是不选？
我抬头看向钟楼深处。新的投影正在生成，数据流重组，傀儡师的身影一点点恢复。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点了确认。
一瞬间，脑子里多了很多东西。
不是记忆，也不是知识。是一种感知——我能感觉到钟楼每一根缆线的位置，每一个齿轮的转速，甚至能听见傀儡师核心代码运行的声音。
剑身震动了一下。
我把它插进地面。朱砂光顺着裂缝扩散，像是一道红线划开黑暗。
远处，最后一只幽冥生物也消失了。但在它消失前，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恨，也没有求救。
只有一种确认。
确认它们的选择是对的。
钟楼再次震动。这次是从底部开始，一层层往上崩裂。我抓住谢无涯的手臂，试图把他从缆线中解下来。但那些线像是长进了肉里，一扯就带出血。
“别管我。”他说。
“不行。”
“你会被一起拖进去。”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救它们？”我盯着他，“明明知道会被系统惩罚，还是每月去喂朱砂。你早就在冒险了，不是吗？”
他闭上眼。
片刻后，轻声说：“因为我欠的。”
“欠谁？”
“所有没能逃出去的人。”
风忽然停了。钟楼的咔嗒声也停了。整个空间陷入寂静。
然后，我听见了铃声。
不是钟声，是那种老式座钟报时的小铃铛声。清脆，短促，一共响了七次。
第七声落下的瞬间，谢无涯胸口的楔子突然停止下陷。
他睁开眼，看向我：“锁链……鸣响七次。”
我也听见了。那不是来自钟楼，而是从地下传来的震动。像是某种封印松动的声音。
剑身的光变得更亮。我感觉到一股力量从地底升起，顺着剑身传到我手上。
远处，第一缕晨光照进校园。
我扶着他，慢慢站起来。缆线开始松动，一根接一根脱落。有些已经断了，垂在地上冒着烟。
他靠在我肩上，呼吸很弱。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他问。
“去找第一个人。”我说，“你父亲放走的那个实验体。她一定还活着。”
他没说话。
我迈步往前走，脚下踩碎了一块掉落的屏幕碎片。上面最后一行字还在闪：
【观测序列异常：逆命者活动超出预测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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