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明离去的脚步声,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散去后,留下的是一种被放大了的、近乎真空的寂静。
吊脚楼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它那强大而稳定的灵魂,只剩下一个由木头、竹子和回忆构筑的空壳。
莎玛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那张还残留着苏景明体温的竹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杯壁。杯中那早已凉透的野山茶,色泽变得深沉,像一汪凝固的琥珀。
她端起来,小口小口地啜饮着,任由那带着山野气息的、清冽而苦涩的滋味在口腔中缓缓蔓延,渗透过味蕾,一路沉入心底。
这苦涩,竟奇异地像一剂镇静剂,让她那因他骤然离去、因徐一蔓即将到来而翻涌不定的心绪,一点点沉淀下来,如同被搅浑的溪水,终于恢复了清澈见底的平静。
她站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这间充满了苏景明印记的屋子。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
她将散落在桌面、椅子上那些画满了复杂标记和地形符号的纸张,按照大小和类型仔细归类、抚平褶皱,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桌角。
那些是苏景明思维的轨迹,是他试图掌控这片土地和其下暗流的证明。她又将昨晚和今晨用过的几只粗陶茶盏,拿到屋角那个用竹筒引来的山泉水龙头下,细细冲洗。
冰凉的山泉水冲刷着陶器表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洗去茶渍,也仿佛洗去了昨夜残留的紧张与疲惫。
每一个看似简单、重复的动作,都倾注了她全部的心神,仿佛通过这种最原始的、身体力行的劳动,可以填补他离去后留下的空白,可以驱散内心深处那份若有若无的、对未来不确定性的空茫感。
当时光流逝,晨曦终于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彻底撕开了笼罩群山的最后一片轻薄如纱的雾气,将饱满而灿烂的金色光芒。
毫无保留地倾泻在这片苍翠的土地上时,吊脚楼下方,由远及近,传来了与自然之音截然不同的、属于现代工业文明的声响——汽车引擎的低沉咆哮,以及夹杂在其中、隐约可辨的人语声。
莎玛走到窗边,手扶着冰凉的木制窗框,向下望去。
只见几辆涂装着市旅游局鲜明标识、沾满了泥泞的越野车,正像几只疲惫而坚韧的甲虫。
沿着那条蜿蜒崎岖、被车轮碾出深深辙印的山路,吃力地、缓慢地爬行而来,最终在楼前那片相对平坦、长满了茸茸青草的空地上,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车门相继打开,率先跃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剪裁合体的深蓝色行政夹克、身形利落、气质干练的时尚女性。她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而充满神采,正是市旅游局的掌舵人,江珊珊局长。
她身后,鱼贯跟随着五六名同样穿着较为正式,但眉宇间难掩长途跋涉带来的风尘与疲惫之色的同事。
他们之中有男有女,年纪不一,手里大都抱着厚厚的、鼓鼓囊囊的文件夹和硕大的图纸圆筒,还有人肩上扛着、手里提着看起来颇为沉重、闪烁着金属冷光的测量仪器和三脚架。
莎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山间清晨那带着草木清甜和泥土芬芳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褶皱的棉麻裙摆,又用手指轻轻梳理了一下披散在肩头的金色长发,脸上随即绽放出得体而温婉的笑容,迈着轻快而稳重的步伐,快步走下那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迎上前去。
“江局长,各位领导,早上好!这一路山高路远,真是辛苦各位了!”莎玛用她那口流利得几乎听不出异国腔调的中文,清脆而热情地打着招呼,声音如同林间清晨的鸟鸣。
江珊珊局长一抬眼看到莎玛,原本因旅途劳顿而略显严肃的脸上,立刻如同春风吹过冰湖,绽开了极为热情而亲切的笑容。
她几步上前,一把握住莎玛的手,那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长年工作的粗糙感:“哎呀,莎玛公主,你好你好!是我们这一大早的,扰了你们的清梦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洞察力十足的眼睛,毫不掩饰赞赏地打量着莎玛,眼神中除了欣赏,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长辈对晚辈的探究与关怀。
“景明那个家伙呢?又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去研究他那永远也研究不完的‘秘密地图’了?”
她与苏景明相识多年,关系熟稔,说话间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长辈般的亲昵与调侃,仿佛在谈论自家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子侄。
“江局长您真会说笑。”莎玛微笑着侧过身,做了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引着众人往楼上走,“景明他……一大早就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临时出去了。他临走时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在这里好好等候各位大驾光临。
他还说,关于九洞天景区升级改造的具体方案,江局长和各位专家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他晚点回来,再向各位细细请教。”
“这个苏景明!真是越来越神龙见首不见尾了!”江珊珊局长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却没有半分真正的责怪之意,反而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倚重和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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