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这些,也难以覆盖如此漫长而密集的“人墙”。
一个年轻的兵卒,嘴唇咬得出血,手里攥着一块从女墙上抠下来的碎砖,手臂剧烈颤抖。他看到了人潮里那个瘦小的身影——是个孩子,被一个跛脚妇人死死搂在怀里;妇人踉跄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城头,嘴里似乎还在无声地翕动。
兵卒认得那妇人,是他家乡东市卖炊饼的;饼子做得又厚实又香,是他一直思恋的味道。
“啊——!”旁边的老卒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猛地将怀里的石头砸了下去。
城下的惨状如同地狱绘卷,而城上,则是另一种无声的凌迟。
每一个守军,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都经历过最初的不忍、挣扎、呕吐,到如今的麻木、机械,以及深埋在麻木之下、随时可能崩断的疯狂。
他们扔下砖石,泼下恶臭的金汁,用长枪捅刺那些终于攀到垛口、眼神里却毫无生气的“同胞”。
每一下杀戮,都像是在剜自己心头的肉——可是不杀,城门下一刻就可能被这些“肉盾”填平,蛮兵的铁蹄就会踏进来,城内更多的人,包括他们自己,就会死。
都尉看着那年轻兵卒手里的碎砖终究没有扔出去,看着他瘫软在垛口下,把脸埋进沾满黑泥和血痂的臂弯里,肩膀剧烈抽动。
都尉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用力拍了拍兵卒的肩甲——甲片冰冷坚硬。他的目光越过城下炼狱,投向蛮兵营地方向:那里旌旗招展,隐约可见披甲执锐的骑兵在营外游弋,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从容。
他们并不急于一时,只是日复一日,用中原百姓的血肉和守军濒临崩溃的神经,细细研磨着这座雄关的抵抗意志。
朝廷的援军?早已成了绝望时都不敢轻易想起的奢望。
飞出去的信使石沉大海;偶尔有拼死潜入的夜不收带回消息,也只说周边州府皆闭门自守,道路被蛮兵游骑遮断。
秦州,成了一座被遗忘的孤岛,正在血海和火焰中缓缓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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