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以为的王牌，在真正的棋手眼中，不过是一张可以随意丢弃的废牌。
“所以……”林-望的嘴唇有些发干，“您今天来，是为了阻止我？”
“阻止你？”苏婉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清脆，却让林望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不，我不是来阻止你的。我是来给你一个选择。”
她走到柜台前，那个打盹的老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低着头，用一块绒布，仔细地擦拭着一副老花镜，仿佛对眼前的一切充耳不闻。
苏婉晴从手包里，取出了一样东西，轻轻地放在了柜台的桌面上。
那是一枚U盘。
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普通得就像街边随处可见的商品。
“你口袋里的钥匙，能打开解放路银行三号保险柜。里面，有孙国富为你准备好的，扳倒那位副市长的所有原始材料。把它交上去，你会成为英雄，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然后，就像我刚才说的，你会很快身败名裂，甚至……人间蒸发。”
她的目光，转向那枚黑色的U盘。
“而这里面，有另一份东西。一份……能让云州这潭水，彻底沸腾的东西。它牵扯的，远不止一个退休的副市长，甚至不止是李明华。它像一根藤，能拽出后面一大串，你连想都不敢想的名字。”
林望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枚U盘，仿佛那不是一个存储设备，而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但是，它同样是一把双刃剑。”苏婉晴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一旦你选择动用它，你面对的，将不再是暗中的报复和构陷，而是来自整个旧势力的、雷霆万钧的正面绞杀。从你把它交出去的那一刻起，你我，都没有回头路了。”
你我……
林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两个字。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这……也是您的赌局？”他艰难地问。
“是。”苏婉晴没有否认，她的眼神里，那股隐藏在冰层之下的疯狂火焰，再次燃烧起来。“我赌你，有这个胆子，敢掀翻这张桌子。我赌你，有这个脑子，能在这场风暴里活下来。我也赌，你这颗‘闲子’，能落在我想要它落下的地方。”
书店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林望看着柜台上的U盘，又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口袋。
一个选择，通往一条可以预见的、被吞噬的死路。
另一个选择，通往一场无法预料的、九死一生的风暴。
他终于明白了那两个矛盾标签的含义。
如果他选择了前者，选择了那条看似安全的、实则必死无疑的路，那么苏婉晴会毫不犹豫地启动[灭口]程序。因为一个没有价值、且知道了太多秘密的棋子，唯一的归宿就是被清理。
如果他选择了后者，选择了与她一起，将自己投身于这场疯狂的[豪赌]之中，那么他或许……能活。
这是一场面试。
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全世界最残酷的面试。
林望缓缓地，抬起头，他的目光，越过苏婉晴，落在了她身后那扇紧闭的木门上。
他知道，门外，有李明华的人，有那位副市长的人，或许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势力，他们像狼一样，等着分食他这个不知死活的猎物。
而门内，是苏婉晴，一个身份成谜，敌友难辨，却给了他唯一生机的人。
他的大脑，从未如此清醒。
他缓缓地伸出手，没有去拿那个黑色的U盘，而是将手伸进了自己夹克的内袋。
苏婉晴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柜台后擦拭眼镜的老人，动作也停顿了一瞬。
在两人的注视下，林望掏出了那把黄铜钥匙，和那支属于方敬全的钢笔。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苏婉晴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走到柜台边，当着她的面，将那把钥匙，“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地，掰成了两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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