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志建在镇峡关有两万人马,桂林城内也有胡一青、杨国栋、马养麟这些瞿式耜的嫡系标镇守着,在兴安和严关有赵印选部,瞿大人肯定觉得是高枕无忧!”
石午阳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咱们这些'大顺旧部'要是突然北上,瞿大人第一反应绝不是感激,而是怀疑咱们另有所图。”
高一功眉头紧锁:"不至于吧?大敌当前......"
“不至于?高大哥忘了你们从湖南入境广西时候,瞿式耜明知忠贞营是皇上让堵公从夔东调遣入湘,可还是骂你们是‘犯境之贼’……当年护国军能进防桂林,全赖何督师的面子。"
石午阳放下茶碗,一阵冷笑,
“现在何督师不在了,瞿式耜怕是连城门都不会给咱们开。”
前面府衙大堂传来道士们鼓乐唱诵声,阳光透过窗棂,在昏暗的内室投下摇曳的影子。
高一功盯着那些晃动的光影,沉默良久,突然一拳砸在榻上:“他娘的!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鞑子打过来?”
石午阳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北方暗沉的天际:“不管怎么样,忠贞营若决定出兵,我护国军就在庆远等着,与你们共同北上。”
高一功盯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你小子......是不是早料到瞿式耜会下军令拦我们?”
石午阳回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谁知道呢?”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忠贞营将领田虎掀帘而入,手里攥着一封加急文书:“大哥!桂林来的军令!”
高一功接过一看,脸色顿时阴沉如水——文书上赫然写着:“着令忠贞营严守南宁府,不得擅动。”
石午阳瞥见内容,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封同样制式的文书:“我这儿也有一份,前天就送到了河池那边。”
……
忠贞营新丧大帅,梧州永历帝那边也没见派人过来,只有堵胤赐发来吊唁,然而此时的堵胤赐也是心力交瘁,在浔州是一病不起。
军情似火,办完李过的丧事后,石午阳也是匆匆返回了河池,因陈邦傅移营梧州,护国军便顺势入了庆远府。
入冬后的南疆大地,阴雨连绵。
石午阳站在府衙的廊檐下,望着檐角滴落的雨水,手里攥着刚送来的塘报,颤抖不已。
“司令,这已经是第七封了。”
王栓子撑着油纸伞,声音压得极低,
“先是镇峡关大败,现在全州、兴安接连失守,赵印选那帮人连严关都不敢守......”
石午阳没吭声,雨水顺着他的铁甲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洇出一片深色。
远处校场上,护国军的士兵们正在冒着冬雨操练,喊杀声穿透雨幕,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报——!”
一名亲兵急匆匆跑来,
"桂林急报!"
石午阳一把抓过信筒,火漆已经湿透。
展开一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十一月初五,桂林城破。瞿阁老、靖江王被俘。赵印选、胡一青等六镇总兵不战,携眷西逃......」
“混账!”
石午阳猛地将塘报拍在廊柱上,震得檐角一串雨珠簌簌落下,
“六镇兵马!整整六镇啊!”
王栓子吓得一哆嗦,油纸伞都歪了:“司、司令......”
“朝廷给他们高官厚禄!百姓勒紧裤腰挤出膏血供他们粮饷!”
石午阳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结果鞑子还没到城下,就带着家当跑了?!”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分不清是雨是汗。
他想起李过临终前说的话——“这棵大树,早被蛀空了......”
府衙内,黑子正带着几个士兵擦拭虎蹲炮。
见石午阳阴沉着脸进来,他大嘴一咧:“司令,咱们啥时候北上?弟兄们手都痒了!”
“北上?”
石午阳冷笑,
“瞿式耜怕是连城门都不让我们进!”
老周蹲在墙角吧嗒旱烟,闻言吐了口浓痰:“呸!那帮龟孙子自己跑了,倒不许咱们去救?”
“司令!”
刘魁匆匆进来,
“刚收到忠贞营消息,高一功他们领兵出了南宁府!”
石午阳猛地抬头:“他们抗令北上了?”
“不是......”
刘魁咽了口唾沫,
“是皇下准备移驾南宁府,庞天寿让忠贞营前去浔州'护驾'......”
“咱皇上这跑得也太急了吧!”
墙角的老周冷不丁嘟囔了一句。
……
梧州府行宫的金殿上,龙涎香的气息被一股慌乱的汗臭味冲得七零八落。
永历帝朱由榔瘫坐在龙椅上,手中攥着的两份加急塘报不住地颤抖。
“广......广州丢了?”
他嘴唇哆嗦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殿下的群臣,
“桂......桂林也丢了?”
殿下乱哄哄地吵成一片,有捶胸顿足的老臣,也有眼神闪烁的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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