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木重击,声震屋瓦)
上回书说到,那赵虎在自家房中,被重组归来的尸傀沈文秀吓得魂飞魄散,折断手腕,重摔于地,虽未当场毙命,却也去了半条性命,更兼心神俱裂,蜷缩在污秽之中,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与嗬嗬哀鸣。
且说那尸傀沈文秀,留下“全家陪葬”的冰冷诅咒后,便僵直地消失在夜色里。他没有返回城外荒僻的埋尸地,而是如同一个幽暗的魅影,悄无声息地潜行在苏州城沉睡的街巷之中。他那双纯黑的眸子,倒映着惨淡的月光,目标明确——赵府深处,那罪孽的源头,赵德财的居所。
赵德财今夜亦是心绪不宁。儿子赵虎近来的反常,以及沈文秀离奇“失踪”的流言,像两根无形的刺,扎在他心头。他虽靠钱财权势摆平了官面,但民间议论,乃至内心隐隐的不安,却难以消除。他刚处理完几笔账目,正宽衣欲睡,忽听得外面隐约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似是来自儿子院落的方向。
“来人!”赵德财心头一紧,披衣起身,向外喝道。
门外值守的仆役却毫无回应。一片死寂。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缠上了赵德财的心脏。他强自镇定,摸到桌边,想点燃油灯。然而,就在他拿起火折子的瞬间,一股阴寒刺骨的风凭空而生,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刚刚冒出的火苗“噗”地一声熄灭了。
黑暗中,一个僵硬、高大的轮廓,缓缓自门口浮现,堵住了唯一的去路。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清晰可辨的、吞噬光线的纯黑眼眸,正冰冷地注视着他。
赵德财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你……你是何人?!”他虽未亲眼见过沈文秀,但此刻这非人的形态,以及那滔天的怨气,让他瞬间明白了来者的身份。
尸傀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手,指向赵德财。那手上污秽不堪,还带着泥土与干涸的血迹,指缝间似乎还嵌着些许腐烂的皮肉。
“沈……沈公子?冤有头,债有主!害你的是我那不肖子!与老夫无关啊!”赵德财吓得语无伦次,试图撇清关系,肥胖的身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你要多少钱?纸钱元宝,金山银山,老夫烧给你!请高僧为你超度!只求你放过赵家!”
“超度?”尸傀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破碎的冷笑,仿佛破风箱在拉动,“……你们……也配?”
他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赵德财的心尖上。那浓烈的死气与怨念,几乎凝成实质,压迫得赵德财喘不过气。
“你们……仗势欺人……纵子行凶……草菅人命……”尸傀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泣血,“用银钱……掩盖罪恶……视律法如无物……还……欺辱了我的未婚妻……”
他已走到赵德财面前,那双黑眸近在咫尺,赵德财甚至能从中看到自己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
“你们……不配……超度!”尸傀猛地伸出手,那只冰冷僵硬、布满尸斑的手,如同铁钳般扼住了赵德财的脖子!
“呃……嗬……”赵德财双眼暴突,徒劳地挣扎着,肥胖的脸庞迅速变成青紫色。他感受到那只手上传来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东西——他毕生追逐、赖以作恶的“财气”,正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被强行抽离!他仿佛能听到自己财富大厦崩塌的轰鸣,能看到那些巧取豪夺来的田产房契在眼前化为飞灰……
这是对他最核心罪孽的惩罚!剥夺他视若性命的家财运数!
“砰!”
尸傀随手一甩,赵德财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被扔了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瘫软下去,双目圆睁,口鼻溢出黑血,已然气绝。临死前,他脸上定格的表情,不是单纯的恐惧,更多的竟还是夹杂着财富被剥夺的巨大痛苦与不甘。
沈文秀看也不看他的尸体,纯黑的眼眸转向下一个方向。赵府之内,凡是参与过掩盖罪行、为虎作伥的管家、恶仆,今夜,一个都逃不掉!
这一夜,赵府成了真正的炼狱。
没有惊天动地的厮杀,只有悄无声息的死亡。巡夜的护院,莫名倒地,浑身无伤,却七窍流血;管家的房间,传来短暂而凄厉的惨叫,随后归于死寂;几个知晓内情、曾帮忙处理“手尾”的仆役,被发现时,或溺毙于浅浅的水缸,或悬梁于房梁,死状各异,却都面目扭曲,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恐惧如同瘟疫,在幸存的仆役间蔓延。他们尖叫着,哭喊着,试图逃离这座突然变得鬼气森森的宅邸。然而,大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封死,任他们如何撞击,都纹丝不动。整个赵府,被一股浓郁的怨气结界笼罩,成了只能进、不能出的绝地。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最黑暗的时刻。
尸傀沈文秀,再次出现在了赵虎的房间。
此时的赵虎,已从剧痛和恐惧中恢复了一丝神智,但身体多处骨折,动弹不得。他看着去而复返的索命恶鬼,看着他那双毫无生气的黑眸,精神彻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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