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爬上草庐的梁木时,北狄的脉诊医案已录到第十则。最后一则是关于一个孩童的,咳嗽了半个月,日渐消瘦。北狄的老医士三指按在孩子的腕上,闭着眼说:“脉浮而数,是风邪裹着热邪在肺里闹腾。”后来用麻黄煮水,加了点蜂蜜,孩子喝了两天就不咳了。
“北狄脉诊断病第十则:童,五岁,咳半月,痰黄稠。医士按脉,言‘浮数’。予麻黄(茎如细竹,味辛辣)三钱,煮水,入蜜少许。服两日,咳止,痰消。”
写下“浮数”二字,他忽然想起初学时的窘迫。那时老医士让他按自己的脉,他怎么也摸不出“浮沉迟数”的差别。直到一个雪夜,他冻得瑟瑟发抖,才发现脉象变得又沉又慢;而在烈日下追逐野兔后,脉象又浮又快——原来脉象是活的,像风里的草,水里的鱼,时刻跟着天地和身体的变化而动。
“先生,您看这两则。”仓颉捧着两卷竹简走来,声音里带着困惑,“都是外感发热,南蛮用了凉药,北狄却用了温药,怎么都好了?”
轩辕接过来看。一则是南蛮的瘴热患者,用了清热解毒的草药;另一则是北狄的风寒患者,用了辛温发散的麻黄。他走到门口,望着月下的山谷——谷的东边,溪水潺潺,草木繁盛,带着南方的湿润;谷的西边,岩石裸露,风里带着北方的干燥。
“因为人不一样,地不一样啊。”他轻声说,像是对仓颉,又像是对自己,“南人住的地方热,病邪多是热的,得用凉药浇;北人住的地方冷,病邪多是寒的,得用温药烤。就像田里的苗,旱了要浇水,涝了要排水,哪能一样呢?”
仓颉似懂非懂地点头,轩辕却忽然来了精神。他拿起笔,在新的竹简上写下:“病有南北,治需变通,如治田者,观墒而作。”写完后,他将这卷竹简放在所有医案的最后,像是给这些零散的故事系上了一根线。
夜风穿过草庐,带着远处溪水的凉意。轩辕看着案上整齐的竹简,忽然觉得那些字活了过来——东夷的砭石在月光下闪着光,南蛮的草药散发着清香,西戎的筋线在风里轻轻晃动,北狄的脉像溪流一样流淌。它们不再是孤立的片段,而是渐渐连成了一片土地,一片有山有水、有寒有热的土地。
他想起出发前,岐伯说的“医道如网,需经纬相织”。此刻他仿佛看到,这些医案就是网的经线,而刚刚写下的“变通”之理,便是那根纬线。
“还不够。”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竹简上的字迹,“还得把天记下来,把四季记下来……”
远处传来几声狼嚎,苍凉而悠远。轩辕抬头望向星空,北斗七星在天幕上清晰可见,像一把巨大的勺子,舀着亘古的时光。他忽然明白,这些医案不只是治病的法子,更是人与天地相处的故事——而他,不过是个记录者,记录着那些在病痛中挣扎,又在智慧中重生的生命。
想知道《古人的智慧》中这些医案将如何在时光里生长,最终编织成一张守护生命的大网?且看下集分解。
喜欢古人的智慧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古人的智慧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