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重大,必须请教师尊!”念头既起,他不再犹豫起身,朝着张清源日常处理峰内事务的"听蚕轩"行去。
峰主真传弟子的令牌贴在腰间(亲传弟子令牌,胡龙象没有拿出来,没有宣传,蚕眠峰其他弟子不知胡龙象已经是亲传弟子),沉甸甸的,一路所遇弟子,无论内门外门,皆投来复杂目光——敬畏、嫉妒、探究。
他目不斜视,蜡黄的脸上一片沉寂。
听蚕轩外清幽依旧,唯有风过灵竹的沙沙声,更添几分静谧。
胡龙象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念头,在轩门前深深躬身,声音因紧张显得一丝嘶哑:“弟子胡龙象,求见师尊。”
片刻,轩门无声滑开,一股淡而清苦的灵草气息混合着某种沉敛如渊的威压扑面而来。
张清源端坐轩内主位,一身墨绿道袍仿佛融入阴影,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枚形如沉睡蚕蛹、通体流转温润碧光的玉质法器,听到脚步声,他并未抬头,目光依旧停留在那碧绿玉蛹之上,仿佛那才是世间唯一值得关注之物。
胡龙象踏入轩内,每一步都感觉踏在薄薄的冰面上,他垂手肃立,不敢打扰师尊雅兴,只觉那玉蛹上流转的光华与师尊深不可测的气息交织,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静默。
“何事?”终于,张清源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
胡龙象强自镇定,再次躬身,将心中所想清晰道出:"弟子蒙师尊厚恩,赐下《天蚕九变》无上真法。功法玄奥精深,弟子不敢有丝毫懈怠。然功法首重根基,'吐纳引丝'第一变,需以'一龄白玉蚕'为引,借其纯净吐纳吐丝之意感悟灵丝真谛,稳固心神,此乃功法明载。"
他微微一顿,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与探究:"弟子...于万蛊窟死生之间,侥幸得了一噬金天蚕幼体,如今仅米粒大小,气息微弱。然弟子观之,其本源似与功法同源,噬金天蚕非寻常白玉蚕可比。"
"弟子见识浅薄,心中惶恐又存妄念,斗胆请教师尊,此'噬金天蚕'幼体,可否替代那白玉蚕,作为弟子修炼《天蚕九变》第一变之引?若可,弟子当如何行事,方能化解其凶煞戾气,契合《天蚕九变》之真意?"
"噬金天蚕..."张清源手中的碧绿玉蛹停止了转动。他墨绿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极细碎的星芒骤然点亮又瞬间隐没,目光如同实质,在胡龙象蜡黄而紧绷的脸上停留了数息。
"你倒是...敢想。"张清源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洞察秋毫的力量,"此蚕天生本源强横,凶戾锋锐,其气息确与我《天蚕九变》同源,然其质...与温顺纯净的白玉蚕南辕北辙。以其为引修炼天蚕九变,起点更高,根基或更厚,潜力亦更大。然——"
他目光如电,瞬间刺入胡龙象眼底:"你所获得的幼体孵化于万蛊窟那等污秽凶戾之地,先天本源已然亏损,如同美玉微瑕,根基有缺!更兼其天生凶煞,若强行引其气息修炼纯净吐纳之意,稍有不慎,轻则灵息被煞气污染,灵丝不纯,根基受损;重则凶煞反噬心神,引动功法冲突,走火入魔!"
胡龙象心中一凛,冷汗几乎渗出。
“不过..."张清源话锋一转,指尖轻轻敲击着玉蛹,"我天蚕宗立宗万载,惊才绝艳之辈辈出。约莫三千年前,便有一位号'青蚨子'的先辈,与你一般,于微末时得遇一头噬金天蚕幼体。他不甘平凡,亦是以此凶蚕为引,修习《天蚕九变》!”
"青蚨子前辈天纵奇才,另辟蹊径,他并未强行压制或转化噬金天蚕的凶煞,而是以其凶煞锋锐为薪柴,淬炼自身意志与灵力,在纯净的'吐纳引丝'框架下,走出了一条“以煞淬灵,锋芒内蕴”的独特道路!其凝练出的灵丝,兼具纯净生机与庚金锋锐,威力远超同侪!"张清源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波澜,"他最终成就元婴,威震一方,其本命灵虫噬金天蚕更是凶威滔天,裂罡穿玄!"
这秘辛让胡龙象精神大振!原来真有先例!而且如此成功!
"然!"张清源的声音陡然转冷,"青蚨子前辈亦是九死一生!元其修炼之初,凶煞反噬之苦,经脉如被万刃切割之痛,远超寻常!婴后期,深受凶煞反噬之苦。更需海量珍稀资源,调和凶蚕凶戾煞气,使其煞气能为己所用,而非反噬其主!此路,远比你寻一只温顺易得的白玉蚕艰难凶险百倍!稍有不慎,便是人蚕两空,根基尽毁!"
他屈指一弹。一点温润白光自他指尖无声飞出,轻盈地悬浮在胡龙象面前。那是一枚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奇异玉片,其上无数细密如蚁行、流转着玄奥道韵的银色符文熠熠生辉。
“此乃“补天饲凶录”,记载为噬金天蚕这等凶戾异种补全先天、调和煞气、奠定修炼根基之法。"张清源淡淡道,"此外,这枚玉简中,还烙印了青蚨子前辈当年以噬金天蚕修炼'吐纳引丝'前二变时的一些关键心得与警示,乃宗门秘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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