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精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管理失控的空白。一丝错愕和几乎压抑不住的本能的荒谬感，硬生生顶开了她专业的表情管理。
库里南？现车？
提走？
由一个看起来像刚打完篮球的大学生问出来？
她感觉自己的专业认知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旁边几个路过的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恰好听到了陈昊的话，其中一个头发梳得油光水亮的中年人忍不住低声嗤笑了一下，毫不掩饰地用嘲弄的眼神瞥了陈昊一眼。
空气似乎凝固了。
但林雪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品牌经理，她迅速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风暴，脸上职业的笑容重新浮现，只是稍微有点发僵：“先生，库里南确实是劳斯莱斯品牌最顶级的SUV产品之一，每一台都需要定制生产周期，现车…的确是非常稀缺的资源，目前我们展馆这台展示车是配置非常高的Black Badge版本…”
她尽可能委婉地表达“不可能马上开走”的现实，并且试图强调这台车的价值，暗示对方可能需要先了解一下高昂的价格门槛。
陈昊却似乎根本没听见她那长长的解释和潜在的价格提醒。他的目光如同精确的探针，捕捉到了林雪那一闪而逝的错愕和旁边西装男毫不掩饰的轻蔑笑意。
这种眼神，对一周前的他来说或许是利刃。但现在？那晚外卖盒散发的冰冷甜香和银行短信冰冷的数字，如同最坚硬的铠甲将他包裹。
他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带着一丝玩味。直接打断了林雪：“Black Badge版？好。就它了。刷卡。”
话音落下。
他那只随意插在裤袋里的右手终于抽了出来。
手指间，夹着一张极其朴素的卡片。
不是常见的银色或金色。
通体漆黑如墨。
卡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浮雕花纹或银行标志。
唯一的图案，是右上角一个极不起眼的、如同用极细银丝勾勒出的、简约到近乎抽象的菱形标识。
在博览中心明亮的光线下，那卡片的黑色仿佛能吞噬周围的光线，深沉得令人心悸。
没有光芒万丈，只有一种内敛到极致、却让人无法忽视的沉甸重量感。
那是陈昊在一家极其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老街巷尽头小银行——国家开发银行南江老城分行——排队两小时，凭借系统那神奇的流水，办下的唯一一张卡。一张看似普通、却被他视作神器的国行普通储蓄卡，级别最低的那种。
而此刻，这张平凡到甚至有点土的黑色卡片，被两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平静而稳定地伸向空中，如同握着一张足以撬动世界的神之卡片，平静、直接地递向对面那位代表着顶级奢华与圈层的品牌经理林雪。
在林雪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里。
在刘强因为极度震惊而完全僵化、眼神直勾勾如同被石化雕像的凝固视线中。
在附近几位西装精英愕然转头、原本充满嘲弄的脸上瞬间爬满无法理解惊诧的目光聚焦点。
陈昊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石撞击，清晰地回荡在弥漫着金钱气息的空气里：
“就是它。现在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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