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消散的余温还在钟楼顶层弥漫,淡红色的雾气褪去后,空气中的焦糊味也淡了大半,只剩下古钟散发的、带着岁月感的青铜凉意。苏眠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触碰玉佩时的温润——那块刻着“李”字的莲花玉佩,此刻就躺在她的掌心,沾着一点从钟夹层带出的细尘,却依旧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是在无声地证明着小远的清白。
刚才幻象里的画面还在脑海里反复闪现:小远冲进浓烟抱出经书的决绝、被村民指责时的慌乱、躲在钟夹层里的恐惧,还有老住持挡在他身前时的无奈……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苏眠的心上,让她想起雾隐林里阿木的委屈,想起那些被误解的执念,总是带着相似的无助与疼痛。
“呼——”
一阵微风从钟楼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动了横梁上悬着的蛛丝,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打着旋儿落下,落在苏眠的睡衣袖口上。她轻轻拂去灰尘,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古钟上——就在这时,古钟的钟身突然开始微微发烫。
不是之前火雾那种带着攻击性的灼热,而是像刚被阳光晒过的暖玉,温度缓慢地从钟身蔓延开来,透过指尖传递到苏眠的手臂。钟身上原本泛着淡金的梵文,此刻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慢慢染上了一层浅红色的光,红光顺着梵文的笔画流动,像是一条条细小的溪流,最终汇聚在钟口那道黑色的焦痕上——十年前火灾留下的印记,此刻竟像是活了过来,红光在焦痕边缘轻轻跳动,像是小远压抑了十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苏眠的心跳慢慢加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温和的执念正在从钟身里苏醒,不是敌意,而是带着强烈的“倾诉欲”,像是一个憋了太久的孩子,终于要说出心里的话。
红光最浓的焦痕处,慢慢飘出一缕淡白色的虚影。
虚影一开始很模糊,像是晨雾中没成型的轮廓,边缘还在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消散。随着红光的流动,轮廓渐渐清晰——是小远。他还是幻象里那个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僧袍,袍角沾着几块黑色的炭屑,那是十年前冲进经书阁时,被火焰燎到留下的痕迹;僧袍的左袖有一道不规则的裂口,裂口边缘的布料已经发硬,露出里面泛着淡红的皮肤,像是当时被火星烫伤后,没来得及好好处理的伤口。
他的头发剃得干净,头皮上还沾着几点灰色的烟灰,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部分眼睛,只露出一截泛红的眼尾——不是愤怒的红,而是委屈到极致的红,像是刚哭过一场,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没来得及擦干。他的肩膀微微垮着,整个人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落寞,仿佛这十年的时光,都让他困在了那个被误解的清晨。
小远的右手紧紧攥着半本烧焦的《金刚经》。经书的封面已经炭化,变成了深黑色,边缘卷着焦边,像是被火焰啃过的痕迹;书页上的字迹大多已经模糊,只有“金刚经”三个字还能勉强辨认,纸页脆得像是一碰就会碎。他攥得那么紧,指节都泛了白,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仿佛那不是一本破旧的经书,而是他这十年里唯一的支撑,是他证明自己清白的最后证据。
他慢慢抬起头,目光扫过钟楼顶层的每一个角落——扫过那把破旧的竹编篮,扫过地面上模糊的脚印,最后落在苏眠身上。当视线与苏眠相遇时,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里先是警惕,像是害怕再次被误解;然后是疑惑,仿佛在奇怪为什么眼前的陌生人会带着熟悉的暖意;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浓得化不开的委屈,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慢慢蓄满了眼泪,像是终于找到了能听懂他说话的人。
“我……”小远的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却被压抑了十年的委屈压得发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还带着轻微的哽咽,“我没纵火……真的没有……”
苏眠的心脏猛地一缩,她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想要靠近小远,却又怕自己的动作太急,惊扰了这个脆弱的身影。她放缓呼吸,声音放得极轻,像是在哄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我看到你冲进经书阁救经书了,看到你被浓烟呛晕,也看到那个香客碰倒了烛台。”
小远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砸在他攥着的经书页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像是想把眼泪憋回去,却怎么也忍不住,肩膀开始微微颤抖:“他们都不信我……村民们说我贪玩,说我是‘不祥之人’,连村里的小朋友都不跟我玩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委屈也越来越浓,像是要把这十年里积压的所有情绪都倾泻出来:“我只是想救那些经书啊……住持爷爷花了一辈子才收集了那么多经书,有的经书还是前朝传下来的,烧了就再也没有了……我冲进经书阁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不会被烧到,我只想着……只想着能多救一本是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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