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指向晚上十一点。
苏晚晴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着明天要发布的Q3财报最终版。数字很漂亮——营收同比增长280%,净利润首次转正,用户留存率再创新高。
这本该是个值得庆祝的时刻。
但她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今天下午看到的一条评论:“又一个靠资本堆起来的泡沫,看她能撑多久。”
手机在寂静中突然响起,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微微一怔——顾淮之。
这不是他们之间正常的工作通话时间。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他特有的低沉嗓音:“还在公司?”
“嗯,在看明天的财报。”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这不像顾淮之的风格,他向来言简意赅。
“今天的文章,”他终于开口,却不是在问细节,而是出乎意料地问:“还能扛住吗?”
就这么简单的五个字,让苏晚晴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瞬间出现了裂痕。她突然觉得鼻子发酸,赶紧仰头看向天花板。
原来,被人看穿坚强,是这样的感受。
“当然。”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这点风波算不了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他换了个姿势。
“记得我第一次创业失败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回忆色彩,“被媒体写得一文不值,连去便利店买烟都觉得收银员在可怜我。”
苏晚晴愣住了。这是顾淮之第一次跟她提起自己的失败。
“后来我明白了,”他继续说,“媒体的掌声和倒彩,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噪音。重要的是你自己知道在做什么。”
她握紧手机,指尖微微发白。
“我知道。”她轻声说,“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孤单。”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她自己都惊讶了。她从未对任何人承认过这一点——即便对韩梅梅和王磊也没有。
电话那头又安静下来,但她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
“苏晚晴,”他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认真,“你选了一条最难的路。既要商业成功,又要守住初心。会孤单很正常。”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句话里的理解。
“但是,”他话锋一转,“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前行。”
这句话说得含蓄,但她听懂了其中的分量。
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通明。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片璀璨的光海。
“顾淮之,”她第一次在非工作场合直呼他的名字,“谢谢你。”
不是谢谢他的投资,不是谢谢他的支持,而是谢谢他在这个深夜,打来这样一个电话。
“早点休息。”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简洁,“明天的财报会证明一切。”
挂断电话后,苏晚晴在窗前站了很久。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前一秒,她看到锁屏照片上那个在夜市摆摊的自己——眼神青涩,却带着不服输的光。
她忽然笑了。
是啊,从那个连五十块都要精打细算的夜市摊主,到今天面对亿万估值的企业掌舵人,她翻越的山海还少吗?
那些质疑的声音,不过是又一座需要跨越的山罢了。
而这一次,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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