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的雪被血浸得发黑，凝结成暗红色的冰壳，踩上去“咯吱”作响，像碎骨的声音。
霍锦正帮着苏轻晚清点残部，手里攥着那枚楠木簪——萧夜爵送的，刚才混乱中被挤得有些变形，她指尖反复摩挲着“爵”字的刻痕，总觉得心里发慌。
晨雾还没散尽，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苍狼族士兵的嘶吼。一个斥候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色惨白：“霍小姐！不好了！
苍狼族可汗的弟弟，第一勇士巴图，带着五百残部绕到了撤退路线前面，正朝着主力冲过来！”
巴图！霍锦心里一沉。她早听说过这个名字，苍狼族最凶悍的勇士，据说能徒手撕虎，腰间的狼牙棒染过数十个北凉士兵的血。此刻他突袭撤退路线，显然是想断了他们的后路，把主力困死在谷里。
“让主力加快速度，往黑石峪关方向撤！”霍锦立刻下令，刚要转身去找萧夜爵，就看到玄色的身影从混乱中冲出来——是萧夜爵。
他的玄铁剑上还滴着血，肩甲的伤口又裂了，鲜血渗过染黑的盔甲，在雪地上拖出一道细痕。
“锦儿，带主力走。”萧夜爵勒住马，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显然是伤口和蛊毒在熬着他，“巴图交给我，我断后。”
“不行！”霍锦抓住他的马缰绳，指尖发抖，“你的毒还没解，巴图太凶悍，你一个人……”
“没有时间了。”萧夜爵打断她，眼神坚定得不容反驳，他抬手擦掉她脸上的雪粒，指尖带着凉意，“主力不能被堵在这里，你带着他们走，我很快就跟上来。记住，别回头，等我。”
他身后的副将急了，单膝跪地：“太子殿下！让末将断后，您跟主力走！您要是出事，北凉就完了！”
“服从命令！”萧夜爵的声音陡然变冷，玄铁剑出鞘，冷光劈开晨雾，“带主力走，保护好霍小姐，这是军令！” 副将咬着牙，只能起身，挥手让士兵们护着主力继续撤退。
霍锦还想再说什么，萧夜爵却突然策马往前冲，玄铁剑朝着冲过来的苍狼族士兵劈去。“锦儿！走！”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有牵挂，有决绝，还有她熟悉的温柔，像晨雾里的光，瞬间烫红了她的眼眶。
巴图的身影在晨雾里越来越清晰——他比普通苍狼族士兵高出一个头，脸上横着一道从眉骨到下颌的伤疤，腰间的狼牙棒足有碗口粗，上面的尖刺沾着血和碎肉。他看到萧夜爵，嘶吼着挥棒冲过来：“萧夜爵！拿命来！我要为我哥报仇！”
狼牙棒带着风声砸下来，萧夜爵侧身躲开，玄铁剑顺着棒身滑上去，直刺巴图的胸口。
巴图反应极快，左手抓住剑刃，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右手的狼牙棒再次挥向萧夜爵的腰侧。
“叮——”玄铁剑被抓住，萧夜爵只能弃剑，翻身下马，躲过狼牙棒的同时，从靴筒里抽出短刀，刺向巴图的膝盖。
巴图吃痛，单膝跪地，却趁机用狼牙棒横扫，萧夜爵被扫中肩膀，踉跄着后退几步，嘴角溢出一丝血——那是之前蛊毒没清干净，被震荡后翻涌上来的。
霍锦在远处看着，心像被钝刀割着疼。她想回头，却被苏轻晚死死拉住：“锦儿！不能回去！太子殿下断后就是为了让我们安全走！你回去只会让他分心！” 苏轻晚的声音也在抖，却比她冷静，“我们快到黑石峪关了，只要回去搬救兵，就能回来帮他！”
霍锦攥紧楠木簪，指节泛白，看着萧夜爵和巴图缠斗的身影越来越小，晨雾里只传来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她突然想起昨晚他说的话：“我们要一起回京城，成婚，看北凉太平。”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雪地上，瞬间冻成了冰粒。
萧夜爵又挨了巴图一棒，这次是后背，他闷哼一声，扶着旁边的断石才站稳。巴图狞笑着走近：“萧夜爵，你不行了！你的毒快发作了吧？我要把你的头砍下来，挂在黑石峪关楼上！”
萧夜爵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慢慢站直身体，左手悄悄摸向怀里——那里藏着霍锦给他的最后一瓶灵泉水。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毒已经开始攻心，视线有些模糊，但他不能倒下，至少要撑到霍锦安全回到黑石峪关。
“想砍我的头？”萧夜爵的声音沙哑，却依旧有威慑力，“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猛地将灵泉水灌进嘴里，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暂时压制住了蛊毒，然后捡起地上的玄铁剑，再次冲向巴图。
玄铁剑这次带着灵泉的微弱灵力，刺向巴图的胸口时，巴图想再用手抓，却被灵力灼伤，疼得惨叫一声。
萧夜爵趁机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巴图后退几步，撞在断石上，吐了一口血。
就在萧夜爵要趁机补一剑时，他的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是蛊毒发作了！他单膝跪地，玄铁剑拄在地上，才没倒下。
视线越来越模糊，巴图的身影在他眼里变成了两个，他听到巴图的嘶吼越来越近，却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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