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巷的夜静得只剩风声，青石板上的青苔沾着夜露，泛着冷光。苏轻晚的青裙掠过时，只带起一缕极淡的风——惊鸿阁的“踏雪无痕”身法，本就以轻盈着称，此刻她刻意收敛气息，连脚步落在石板上的声音都压到了最低，像一片随风吹动的柳叶，紧紧跟在前方黑衣暗卫身后。
那暗卫显然是顾昭宁的心腹，身法不算弱，却远不及苏轻晚。他怀里揣着刚听到的“秘密”，脚步急促，时不时回头张望，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短刀上，眼神里满是警惕。
他走的都是偏僻小巷，避开了街道上的巡夜士兵，显然对京城的路线极为熟悉，目标明确——是要尽快把消息传给顾昭宁。
苏轻晚跟在他身后三丈远的地方，指尖捏着一小撮淡白色的粉末——这是惊鸿阁特制的“失忆散”，无色无味，遇风即散，只需吸入少许，就能让人忘记半个时辰内发生的事，且不会伤及神智，最适合用来处理这种“知情人”。
她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月亮，今晚是满月，风从东南方向来，正好能帮她把药粉吹向暗卫。
时机到了。
暗卫刚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巷子两侧是高墙，风在这里形成短暂的回旋。苏轻晚足尖一点墙面，身形骤然拔高，借着月光的掩护，指尖轻轻一扬——淡白色的药粉随着风旋，悄无声息地落在暗卫的肩头，又顺着他的衣领滑进脖颈。
暗卫毫无察觉，依旧快步往前走，可刚走了两步，脚步突然顿住，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变得迷茫。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嘴里喃喃自语：“我……我要去干什么来着？”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巷子，空空荡荡，只有月光落在青石板上。他摸了摸怀里，似乎在找什么，却什么都没摸到——顾昭宁让他带消息回去，可此刻他连“消息”是什么都忘了，只记得要回“主子身边”，却想不起主子在哪。
苏轻晚落在他身后的墙头上，屏住呼吸，看着他迷茫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沙哑：“兄弟，你在这站着干嘛？是不是迷路了？”
暗卫猛地回头，看到墙头上的苏轻晚，眼神里瞬间充满警惕，手又按在了短刀上：“你是谁？！”
“我就是个路过的，”苏轻晚从墙头上跳下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语气随意，“刚看到你在这转圈，还以为你找不到路了。这附近晚上不太平，你要是要去什么地方，说不定我能指个路。”
暗卫犹豫了一下——他确实想不起要去哪，只觉得心里慌慌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做。
他看着苏轻晚穿着普通的青裙，不像坏人，便试探着问：“你知道……哪里有废弃的破庙吗？我好像要去那找个人。”
苏轻晚心里一喜——废弃破庙，正是顾昭宁最可能藏身的地方！她故意装作思考的样子，指了指巷子尽头：“哦，你说的是城西的土地庙吧？那庙好几年没人去了，破得很，你去那干嘛？”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该去那。”暗卫挠了挠头，迷茫更甚，“谢了啊，我先过去了。”
他说完，便朝着城西的方向走去，脚步比之前慢了许多，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显然对自己的目的充满疑惑。苏轻晚悄悄跟在他身后，保持着安全距离——她知道，顾昭宁肯定在破庙里设了埋伏，不能打草惊蛇。
而此时的将军府后花园，月色依旧温柔，桂花花瓣还在簌簌飘落，可姜清鸢的心却始终悬着。
她靠在萧夜爵怀里，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上的灵果，声音带着一丝担忧：“苏轻晚去了这么久，会不会出事？那个暗卫要是有同伙，她一个人……”
“放心，轻晚的本事，对付一个暗卫绰绰有余。”萧夜爵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沉稳，眼神却看向巷子的方向，“而且，我早就让天机阁的人在附近接应了，只要她找到顾昭宁的藏身之处，就会发信号回来。”
霍锦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你早就知道苏轻晚在跟踪暗卫？”
萧夜爵笑了笑，指尖捏了捏她的下巴：“你以为我刚才没察觉到那道黑影？暗卫躲在桂花树后时，我就注意到了——他的呼吸太急，连衣角摩擦树叶的声音都没藏好。我没点破，就是想让轻晚跟着他，找到顾昭宁的老巢。”
“你早就了然？”霍锦愣了愣，随即失笑，“那你刚才还陪我紧张半天。”
“我是担心你紧张。”萧夜爵把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你的秘密刚说出来，就被人听到，我怕你不安。
不过你放心，就算顾昭宁知道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百姓只认你救死扶伤的‘鬼医’，不会信她的胡言乱语；朝堂上有将军府和东宫撑着，她想造谣，也没人敢信。”
霍锦心里一暖，靠在他怀里，不再说话——有他在身边，好像再大的危机，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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