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路比想象中更荒凉。马车碾过碎石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像钝刀子在磨人心。
车窗外，枯瘦的胡杨枝歪歪扭扭地戳向天空，残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混着黄沙，铺了满世界的昏黄。
风沙拍在车帘上，“啪嗒啪嗒”的，像无数只焦躁的小手在敲，搅得车厢里的空气都发紧。
霍锦坐在马车内侧，指尖捏着一株刚从空间取的“凝魂草”。草叶嫩绿，沾着灵泉的露水，凉丝丝的，正慢慢顺着指缝渗进皮肤——这是她用来压惊的。
自从离开京城，她心里就没踏实过：北疆的噬灵蛊王、南宫彻的可疑行踪，还有萧夜爵若有若无的试探，像几根绳子，缠得她呼吸都沉。
“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黑风口的前哨站了。”萧夜爵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一张揉得发皱的战报，目光却没落在纸上，而是扫过霍锦的指尖，“你父亲传来消息，前哨站还在我们手里，只是士兵中蛊的越来越多，护蛊丹快不够用了。”
“我药囊（空间）药园里的灵草还够炼三批，到了前哨站就能动手。”
霍锦下意识接话，话出口才察觉“空间”两个字差点漏出来，连忙补充，“……是回春堂带来的药草，我提前烘干了存在箱子里，方便炼制。”
萧夜爵没接话，只是把战报放在膝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纸边。车厢里静下来，只有风沙的声音和车轮的响动。
过了片刻，他突然开口，语气漫不经心，却像一根针，轻轻戳向霍锦的软肋：“说起药材，本王最近在查一桩前朝旧案——秘宝案，你听过吗？”
霍锦捏着凝魂草的手顿了顿，草叶上的露水掉在膝上，凉得她心里一缩。她抬头，装作茫然：“前朝秘宝案？民女孤陋寡闻，没听过。”
“也难怪，这案子埋了几十年了。”萧夜爵靠向车壁，目光落在窗外的胡杨上，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据说前朝有件秘宝，是块玉牌，夜里会发光，还能吞玉石，吞了之后会多出些奇奇怪怪的本事——比如让人伤口愈合得快，或者能看懂些没人认识的图纸。”
“会发光的玉牌？”姜清鸢重复了一遍，声音刻意放平缓，指尖却悄悄攥紧了——他说的，分明是她的空间芯片残片！
芯片能吞噬玉石解锁功能，灵泉能疗伤，资料库能看懂现代图纸，这些细节，他怎么会知道？是查到了什么？
“是啊，听起来像瞎编的，对吧？”萧夜爵转过头，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却没逼问，只是笑了笑，“不过本王查到，这玉牌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江南——正好是你之前待过的地方。本王想着，你在江南行医，或许听流民聊起过？”
霍锦的心跳快了半拍，她垂下眼，盯着膝上的药包——药包上绣着回春堂的标志，针脚细密，是温大娘帮她绣的。
她深吸一口气，把凝魂草放回药包，语气尽量自然：“江南流民多，聊的都是衣食住行，哪会提什么前朝秘宝？再说，会发光的玉牌，听着就像话本里的东西，当不得真。”
她刻意把“话本”两个字说得重些，想把话题带偏。
可萧夜爵没接茬，只是从袖里取出一块小小的白玉，放在掌心——玉上有一道浅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你看，这是本王从黑煞门弟子身上搜来的，玉上的痕迹，像是被那秘宝吞过的样子。”
霍锦的目光落在白玉上，瞳孔微缩——那痕迹，和空间吞噬白玉时留下的一模一样！
她强压下心里的震动，装作没看清：“民女不懂玉石，看不出什么门道。殿下若是想查，不如找玉匠看看，或许能知道痕迹是怎么来的。”
萧夜爵看着她始终平静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故意把“玉牌”的特征说得那么细，甚至拿出了带痕迹的白玉，可她还是滴水不漏。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藏得太深？他没再追问，只是把白玉收起来，重新拿起战报：“也是，眼下北疆的事更要紧，秘宝案不过是闲时查的。”
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可气氛却比刚才更沉。
霍锦靠向车窗，看着外面飞逝的枯树，心里翻江倒海——萧夜爵肯定察觉到了什么，不然不会这么精准地描述芯片的特征。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查的？是从她解“七日销魂散”开始，还是从她画机关图纸的时候？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卫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带着急意：“殿下！霍小姐！前面有几个伪装成商旅的人，像是黑煞门的探子！”
萧夜爵立刻起身，握住腰间的玄铁剑：“知道了。”他看向霍锦，语气带着几分叮嘱，“你在车里等着，别出来。”
“我跟你一起。”霍锦也站起身，从袖里取出三枚银针——她不能一直躲在后面，况且，若是真有探子，说不定能问出南宫彻的消息。
萧夜爵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小心些。”
两人掀开车帘，外面的风沙更大了。三个穿着商旅服饰的人站在路中间，手里的马鞭看似普通，却藏着淬毒的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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