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院中石阶还泛着夜露的湿气。李震站在书房案前,手中握着一份尚未干透的密报,纸页边缘被指腹压出几道浅痕。他没有立刻展开,而是先将一枚铜铃残片轻轻搁在砚台旁——那上面“丙三”二字已被摩挲得发亮。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节奏沉稳。帘子掀开,李瑶走了进来,发髻整齐,衣襟扣严,手里抱着一卷竹简与三张布面地图。她将东西放下,目光落在铜铃上。
“断桥边的痕迹确认了。”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昨夜熄灭的篝火残留松脂,马蹄印深且密集,至少有二十匹以上连夜通过。方向正是并州西南铁矿山。”
李震点头,终于展开手中的纸。这是今晨从北境暗哨传回的第一份实地勘验记录,内容简短:山道两侧新埋木桩,疑似用于加固通行;溪水中有未洗净的铁屑沉淀;夜间曾听见金属敲击声,持续两个时辰以上。
他将纸递给李瑶。她快速扫过,眉头微动:“铁矿石流向异常已经七日。昨日又有两批登记为‘运往冶坊’的货队,实际并未入城,轨迹消失在山区入口。”
“不是失踪。”李震低声说,“是转入地下。”
李瑶取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在布图上划出三条交错线路。一条来自河东旧商路,一条沿汾水西岸隐秘延伸,第三条则从平西王封地边缘悄然分出。三线交汇处,正是那座废弃多年的铁矿山。
“他们不需要大张旗鼓。”她说,“只要一条能运送重物的隐蔽通道。而这座矿,本就是当年平西王练兵时修建的军事据点,地道纵横,易守难攻。”
李震走到墙边沙盘前。黄土堆成的并州地形轮廓分明,几处关键隘口插着不同颜色的小旗。他伸手拨动其中一面蓝旗,移至矿山位置。
“如果只是囤积兵器,不必如此谨慎。”他说,“但他们连死士都用来传递消息,说明内部尚未完成整合。真正的动作还没开始。”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帘子猛地被掀开,李骁大步走入,甲胄未卸,肩头还沾着晨雾的潮气。他手中提着一把长戟,通体乌黑,戟刃宽厚,明显不同于军中制式。
“父亲,你看这个。”他将长戟重重顿在地上,“刚才巡街卫队截住一个形迹可疑的挑夫,从担子里搜出来的。打造手法极精,但用的是私炉,无官印标记。”
李瑶上前一步,仔细查看戟杆接缝处。“这不是普通工匠能做的。榫口严密,铆钉嵌合角度特殊,像是有图纸指导。”她抬头看向李震,“和我们之前缴获的丙字营武器属于同一批次。”
李震蹲下身,手指抚过戟刃边缘。一道细微的波纹刻痕横贯其上——这是重甲兵器特有的防滑槽,专为对抗骑兵冲击设计。
“他们在造重装军。”他缓缓起身,“不是小股伏兵,也不是游击袭扰。是要列阵推进,正面破关。”
室内一时沉默。重甲部队耗资巨大,训练周期漫长,一旦成军,便是战场上的移动壁垒。若放任其出山,凭洛阳现有兵力,难以在平原地带阻挡。
“不能等他们出来。”李骁突然开口,语气坚决,“给我三千轻骑,我可以抢先进入山谷,在他们完成集结前打乱部署。山路狭窄,重甲无法展开,正是我们突袭的最佳时机。”
李瑶皱眉:“风险太大。你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埋伏。万一敌方早有准备,诱你深入,后果不堪设想。”
“可要是不动手呢?”李骁反问,“等他们整编完毕,拖着几十辆铁车慢慢压过来?到时候别说洛阳,整个中原都得烧起来!”
“所以不是盲目出击。”李震打断二人争执,目光落在沙盘上,“而是要在他们最脆弱的时候动手——补给未齐、阵型未成、主力分散。”
他抬手指向矿山南侧一处谷口。“这里地势陡窄,仅容两马并行。若敌军欲将重甲运出,必经此道。派小股精锐潜入,在此处设伏,不必歼敌,只需焚毁运输工具,拖延时间即可。”
李骁眼神一亮:“只要让他们动弹不得,等我们调集主力,再联合镇北王南北夹击,胜算极大。”
“镇北王不会轻易出兵。”李瑶提醒,“幽州距此千里,他需要足够理由。”
李震已走向书案,提起笔蘸墨。“那就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他落笔疾书,字迹工整而有力:
“近日侦知,并州境内有大规模军事调动,疑为平西王秘密组建重甲军,意图南下。此举若成,非独我李氏危殆,北境诸藩亦将唇亡齿寒。昔日盟约,共御外患,今局势紧迫,望依约协防,共保疆土安宁。”
写罢,他吹干墨迹,将信折好封入油纸袋中。
“另备一份情报摘要,附上铁器样本与路线分析。”他对李瑶说,“随信一同送往幽州。再带一套曲辕犁样机——就说是我府中新制,已在三县试用,亩产增两成。”
李瑶明白他的用意。技术共享比空谈盟约更有说服力。镇北王治下苦寒,粮产不稳,若能得此农具改良之法,自然愿意维持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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