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老宅
第一章 雨夜探秘
夜，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破布，沉甸甸地压在青溪镇的上空。没有月亮，连星星也吝啬地躲进了云层，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雨雾中晕开一圈圈模糊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湿滑的青石板路。风裹着冰凉的雨丝，呜呜地刮过巷口那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如同鬼爪般在风中乱舞，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磨牙。李默紧了紧身上的黑色冲锋衣，将连帽拉得更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他背着一个半旧的双肩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雨水顺着帽檐滴落，在他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民俗摄影师，他听说青溪镇有座废弃多年的老宅，据说里面闹鬼，便特地选了这么个“好日子”前来探险取景。“该死的天气。”李默低声咒骂了一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信号只有一格，导航箭头在原地打转。根据他查到的资料，老宅应该就在这条巷子的尽头。巷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长，两侧是高耸的马头墙，墙头上长满了杂草，几扇破旧的木窗棂黑洞洞的，像一双双窥视的眼睛。风穿过狭窄的巷道，发出更加凄厉的呜咽声，时而尖锐，时而低沉，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风中哭泣。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顺着风飘了过来。那哭声很轻，很细，像是个小女孩在抽泣，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哀怨和冰冷。李默的心猛地一沉，脚步下意识地停了下来。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哭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似乎就在前面不远处，又似乎飘忽不定，难以捉摸。李默咽了口唾沫，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在这样的环境下，那诡异的哭声还是让他头皮发麻。“谁？谁在那里？”李默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哭声戛然而止。四周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只剩下风声和雨声。李默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或许是风声太像哭声了。他定了定神，自我安慰了几句，继续往前走。越是靠近巷子尽头，空气似乎越发阴冷，连雨丝都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终于，一座破败的老宅出现在眼前。老宅的大门是两扇厚重的朱漆木门，上面的漆皮早已剥落殆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纹理。门上挂着两个锈迹斑斑的铜环，铜环上缠绕着几缕干枯的藤蔓。门楣上的牌匾早已腐朽不堪，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一个“张”字。李默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厚重的木门竟然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混杂着尘土、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气味的冷风从门缝里喷涌而出，吹得李默一个激灵。“有人吗？”李默试探着问了一句，没有人回答。他咬了咬牙，用力将木门推开。门轴发出更加刺耳的“嘎吱嘎吱”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门后是一个杂草丛生的天井，地面上的青石板大多已经碎裂，积着深深的泥水。正对着大门的是正厅，屋顶的瓦片掉落了不少，露出黑洞洞的椽子，几缕蛛网在穿堂风中轻轻晃动。李默打开背包，拿出手电筒，一道惨白的光柱刺破了黑暗，照亮了正厅内部。正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破旧的桌椅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墙壁上糊着的报纸已经泛黄卷曲，露出里面斑驳的土墙。“看来是真的废弃了。”李默松了口气，开始用手电筒四处照射，寻找合适的拍摄角度。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左侧的厢房门口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李默猛地将手电筒扫了过去，光柱所及之处，只有一扇虚掩的木门和堆积在门口的杂物，什么都没有。“怎么回事？眼花了？”李默揉了揉眼睛，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决定速战速决，拍完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举起相机，调整好参数，对着正厅中央那把雕花木椅按下了快门。“咔嚓。”相机快门声在寂静的老宅里显得格外清晰。然而，就在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李默清晰地看到，那把空无一人的雕花木椅上，似乎坐着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她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一只惨白的手搭在扶手上。李默吓得浑身一哆嗦，相机差点从手中掉落在地。他赶紧用手电筒照过去，木椅上空空如也，刚才看到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李默的声音有些颤抖，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冷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慰自己是光线和阴影造成的错觉。他定了定神，决定去厢房看看。刚才那个白色的影子就是在那里出现的。好奇心压倒了恐惧，作为摄影师，他渴望捕捉到最极致、最不可思议的画面。他握紧手电筒，一步步朝左侧厢房走去。木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厢房里比外面更黑，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面而来。李默用手电筒四处扫射，发现这里似乎是一间卧室。一张破旧的木床靠墙放着，床上的被褥早已腐烂不堪，散发出阵阵恶臭。梳妆台上布满了灰尘，一面铜镜蒙着厚厚的污垢，看不清人影。就在李默的手电筒扫过墙角时，他再次看到了那个白色的影子！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背对着他，蹲在墙角，似乎在玩着什么。“喂！”李默脱口而出。小女孩缓缓地转过头来。当看到小女孩的脸时，李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苍白得毫无血色，眼睛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神采，嘴角却向上咧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伤的，暗红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妈妈……妈妈……你看到我的妈妈了吗？”小女孩开口了，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用生锈的铁片摩擦发出的声音，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李默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外跑。他什么也顾不上了，背包撞到了门框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也浑然不觉。“妈妈……不要走……”小女孩的身影在他身后紧追不舍，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冰冷的气息吹拂着他的脖颈。李默连滚爬爬地冲出厢房，回到天井，不敢回头。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然而，当他跑到大门口时，却惊恐地发现，刚才被他推开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关闭了！“不！开门！开门啊！”李默疯狂地拍打着门板，用身体撞击着大门，但大门纹丝不动，像是被焊死了一样。“嘻嘻嘻……”一阵清脆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那笑声天真烂漫，却让李默如坠冰窟。他缓缓地转过身，手电筒的光柱颤抖着照向身后。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脸上依旧挂着那个诡异的笑容，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而在小女孩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女人的身材很高挑，长发披肩，脸色同样苍白如纸。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你……你们是谁？”李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都在打颤。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指向李默的身后。李默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柱照在紧闭的大门上。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小女孩的声音：“妈妈说，客人来了，要好好招待……”李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今晚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开始模糊。他最后看到的，是那个女人和小女孩脸上越来越诡异的笑容，以及她们缓缓伸出的、惨白冰冷的手……风，依旧在外面呼啸，雨，依旧下个不停。青溪镇的那座老宅里，再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只有那盏昏黄的路灯，在雨雾中孤独地亮着，照亮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恐怖故事。而李默的相机，则静静地躺在天井的积水里，屏幕已经碎裂，再也无法记录下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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