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楼家门口,我手忙脚乱地掏钥匙,手抖得差点插不进锁孔。金属钥匙碰撞的声音在楼道里格外响,像在喊人。开门的瞬间,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三楼平台——
那个影子还在,正对着我的方向,头发垂得更直了,像被水浸过。
关上门,我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太空杯里的水洒出来,弄湿了裤腿,凉得像冰。我盯着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空荡荡的,声控灯依旧没亮,只有楼梯转角的黑暗,像个张着的嘴,等着吞人。
那一夜,我没再睡着。总觉得门外有脚步声,"啪嗒啪嗒"的,从三楼往上走,停在我家门口,然后就是一声清晰的"哼",带着股腥气,从门缝里钻进来,绕着我的脚踝转。
第二天早上,我去物业反映。管事儿的是个姓李的老头,头发白了一半,总爱穿件深蓝色的中山装,袖口磨得发亮。听我说完,他眉头皱得像团拧过的抹布,半晌没说话。
"你说的是不是302的那个?"李叔嘬着牙花子,往三楼的方向瞥了眼,声音压得很低,"前阵子搬来的,说是在附近医院上班,总半夜回来,穿件蓝裙子......"
"她走路姿势很怪,还总哼人。"我想起那双手,胃里一阵翻腾,像喝了变质的牛奶。
李叔突然往我身边凑了凑,中山装领口的樟脑丸味混着他嘴里的烟味飘过来。"这姑娘有点邪性。"他的声音像蚊子叫,"上周三号楼的王婶倒垃圾,看见她在楼下槐树下站着,双手在身前抓来抓去,嘴里还哼哼着,跟猫叫似的。王婶想跟她搭句话,她猛地转过头,王婶说......"
李叔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王婶说,看见她指甲缝里有血,红兮兮的,还攥着根红绳。"
我后背一凉,想起她连衣裙上的黑印子,突然觉得那不是泥。
"她叫什么?我找她问问。"
"不知道,"李叔摇摇头,翻开登记本给我看,上面302那一栏是空的,"租房合同上写的名字是林晚,可我总觉得......"他没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你最近别半夜下楼了,怪吓人的。这楼老了,啥怪事都有。"
那天晚上,我没敢再去接水。可凌晨三点,喉咙又开始发干,像有蚂蚁在爬,痒得人心慌。我喝了床头的隔夜水,没用,还是渴,渴得心里发慌,非得到楼下接那口凉水不可,像被什么东西催着。
我壮着胆子打开门,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被谁修好了,亮堂堂的,白惨惨的光照在墙上,反而让人更不自在,把所有阴影都放大了。我蹑手蹑脚地往下走,眼睛盯着三楼平台,空的,心里松了口气,脚步也轻快了点。
接完水往回走,走到三楼半时,我又听见了"哼"的一声。
比上次更响,带着股怨气,像在耳边吹的,气浪扫过我的耳垂,凉得发麻。
我猛地抬头,三楼平台的窗边,林晚又站在那,背对着我。还是那件蓝连衣裙,头发垂在背后,双手垂在身前。这次我看清楚了,她手里攥着东西——是根红绳,很细,绳头拖在地上,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像条小蛇。
我没敢停,加快脚步往上走。经过她身边时,我故意咳嗽了一声,想让她知道我看见了,也想给自己壮胆。
她没动,也没回头。可我经过她身边的瞬间,闻到了股更浓的腥气,还夹杂着点消毒水的味,像医院太平间里的味道。
就在我走到四楼门口,掏出钥匙的瞬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啪嗒,啪嗒。"
很慢,很轻,正从三楼往上走,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像在数台阶。
我猛地回头,林晚站在三楼到四楼的转角,离我只有五级台阶。声控灯亮着,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很白,白得像纸,没有一点血色,连嘴唇都泛着青。但眼白却红得厉害,布满血丝,瞳孔却很小,像两颗黑钉子,死死地盯着我,嘴角往下撇着,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嘴角边还沾着点黑渍,像没擦干净的灰。
最吓人的是她的手——指甲又尖又长,缝里果然有黑红的东西,红绳在她指间绕了三圈,末端拴着个小小的银锁,锁上刻着个"安"字,已经发黑了,边缘还沾着点絮状的东西,像干涸的血痂。
"哼!"
她朝我走了一步,膝盖还是不打弯,像个僵尸,脚底板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响。红绳随着她的动作晃到地上,拖出道深色的痕迹,像在地上画符。
我赶紧开门进去,"砰"地关上门,心脏差点跳出来。靠在门上大口喘气,透过猫眼,我看见她站在我家门口,双手垂在身前,红绳在地上盘成个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猫眼,瞳孔里映着我的影子,像被吸进去了。
她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直到声控灯灭了,楼道里重新陷入黑暗,她的影子才和黑暗融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她,哪是墙。
接下来的几天,我总能在楼道里遇见她。有时是早上上班,她从楼上下来,垂着手,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走过,留下一股腥气,能在我衣服上挂半天;有时是晚上回家,她站在三楼平台,背对着我,红绳拖在地上,月光照在她身上,蓝裙子像块浸了水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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