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箱子下车,王师傅探出头:"路滑,慢点走。"他的烫伤疤在路灯下泛着白,形状确实像排牙印。"确定就你一个?"他又问了一遍,眼睛盯着我身后的车厢,像在看什么。
"确定。"我回头看了看,大巴车的尾灯亮着,像两颗红眼睛,停在雾里。车窗上沾着雨珠,映出我模糊的影子,可影子旁边,好像还有个穿西装的轮廓,正对着我笑。
行李箱的轮子陷进泥里,我拽得胳膊发酸。箱子是去年买的,轮子不太好使,总往一边歪,像有人在后面拽。树林里的风带着股土腥气,吹得树叶"哗哗"响,像有人在后面跟着,脚步声"啪嗒啪嗒"的,和我的脚步重合在一起。
我不敢回头,只是加快脚步,书包上的反光条在雾里闪着,像只萤火虫。路过一棵老槐树时,看见树干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猫"字,刻痕里渗着黑,像积年的血。我们班的林苗最喜欢猫,她书包上总挂着个猫咪挂件,是只白猫。
走到树林中间时,听见了猫叫。很轻,"喵呜喵呜"的,带着点颤音,像刚出生的小猫。我停下来,竖起耳朵听,声音是从左边的草丛里传出来的,那里堆着些旧砖头,像是谁拆房子剩下的,砖缝里长着些野草,也是坟地里常见的那种。
"小猫?"我拨开草叶,露水打湿了校服裤,凉得像冰。天太黑了,手机的手电筒只能照出一小片地方,光柱里飘着无数细小的尘埃,像飞舞的虫子。砖缝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可猫叫声越来越近,像就在耳边。
我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有人对着那里吹了口气,带着酒气和薄荷糖的味——和那个西装男人身上的味一模一样。
"谁?"我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我的行李箱立在路边,轮子还在轻轻转,像被什么东西碰过。地上的泥水里,除了我的脚印,还有串更深的脚印,很大,像男人的鞋,一直跟着我,到我脚边才消失。
上课铃快响了,预备铃是"叮叮当当"的钢琴声,再过十分钟就是正式的电铃声,尖锐得像救护车。我咬咬牙,转身往学校跑,行李箱在身后"咕噜咕噜"地追,像个不喘气的怪物。
猫叫声在身后追着,越来越急,像在哭。跑到校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树林的雾里好像有个影子,很高,穿着西装,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包,正朝着我这边望。他的脚边蹲着个小小的白影,像只猫,却没有尾巴。
晚自习的预备铃刚响,我冲进教室,后桌的林苗还没来。她的座位空着,桌上的练习册摊开着,是上周的数学卷子,上面有她画的小猫咪,眼睛圆圆的,像两颗纽扣——她总说这是她捡的流浪猫,叫"雪球"。
林苗家住得比我远,我们总坐同一趟大巴,只是她上车早,在县城的另一端,我上车晚,在菜市场旁边。平时在车里很少说话,只有周末回家时才会一起走,她总说这趟车邪性,尤其是末班车,"你没觉得,有时候车里的人,看着像纸糊的?眼珠子都不会转。"
我当时只当她开玩笑,现在却想起那个西装男人,他的皮肤在灯光下白得像纸,一点血色也没有,连耳垂都是青的。
快下课的时候,林苗才进来。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校服裤沾着泥,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她走路的姿势很怪,左腿好像不太好使,拖着脚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像行李箱的轮子卡了石子。
"路上摔了一跤。"她趴在桌上,声音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这鬼天气,雾大得很,连路都看不清。"
我没敢问她有没有看见那个男人,只是觉得她身上的味很怪,像雨后的树林,还带着点淡淡的酒气——林苗从来不喝酒,她说酒精过敏。她的后颈有块红痕,像被什么东西抓过,形状像三个指印。
直到周五回家,我们在大巴上并排坐着,她突然说:"上周日,你是不是在车里遇见个喝醉酒的男人?"
我手里的薯片差点掉在地上:"你怎么知道?"
"我也遇见了。"林苗望着窗外,树影在她脸上晃,把她的脸割成一块一块的,像拼图。"他坐在我旁边,说他平时开车,黑色的奔驰,就那天喝多了坐大巴,还说要投诉司机开得慢,路太颠。"
我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一只手攥住了:"你坐在哪?"
"倒数第二排啊。"她转过头,眼睛红红的,像没睡好,眼白里布满血丝,"就他旁边的座位,他还把公文包往我这边挪了挪,说'小姑娘坐里面点,外面风大'。"
我手里的薯片袋被捏得变形,碎屑撒了一地。上周日,我明明看见男人旁边的座位空着,放着他的公文包,根本没人!林苗的座位明明在我后面两排,怎么会坐在倒数第二排?
"你下车的时候,司机是不是问你,就你一个?"林苗的声音发颤,指甲抠着书包带,把帆布都抠出了毛边,"我下车时,王师傅也这么问我,我说嗯,然后拖着箱子往学校走,听见树林里有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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