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张青崖在厨房找到了手机。它卡在灶台缝隙里,屏幕倒映着天花板上倒悬的阴影。那些黑影聚成漩涡状,中心处隐约是个穿寿衣的老太婆,她手里攥着的正是失踪的念珠。
“别动!”陈玄一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年轻人后背紧贴冰凉的瓷砖,发现香案上的线香正在逆燃烧。青烟不是向上飘,而是顺着香灰堆成的塔尖往下流,凝成条条血线。
老阿公的咳嗽声从堂屋传来。他佝偻着背数念珠,每颗檀木珠都渗出黑血,在青石板上汇成小溪。张青崖注意到那些血迹的走向——它们正朝着供桌下的棺材蜿蜒而去。
“要烧替身。”老阿公突然抓起供果盘里的苹果,用牙齿啃出个血淋淋的笑脸。果肉里嵌着的银簪在此刻泛起幽光,簪头雕刻的婴孩五官突然扭曲成哭脸。
陈玄一突然抽搐着跪倒。他后颈的咒文裂开细缝,钻出几根缠绕红绳的黑发。张青崖摸到他后腰暗袋里的铜钱剑,剑柄缠着的红绳正在滴落尸油。
“手机给我。”张青崖将震动的手机塞进师兄掌心。陈玄一的手背突然暴起青筋,手机屏幕映出他扭曲的面容——眼白爬满血丝,瞳孔缩成两道竖线。
供桌上的观音像突然转动脸庞。鎏金面容裂开道细缝,露出底下涂着尸油的黄表纸。张青崖看到纸面上画着幅百鬼夜行图,其中个举灯笼的侏儒,赫然是老阿公的模样。
“老阿公是...”陈玄一声音颤抖。
“他是周家的守墓人。”张青崖脸色凝重,“七十年前的事情,他全都知道。”
老阿公突然怪笑起来,缺了无名指的手按在供桌上:“知道又如何?你们早就是瓮中之鳖......”
话音未落,供桌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直通墓室的密道。陈玄一的铜钱剑突然自行出鞘,剑尖指向密道深处,那里传来婴儿啼哭与铜铃交鸣的诡异声响。
烧纸钱的火光在院子里腾起时,张青崖闻到了腐坏的檀香味。老阿公蹲在火堆旁添黄纸,他缺了无名指的右手始终插在裤袋里,指缝间露出半截银锁片,刻着“周门长女”。
“你们听。”陈玄一突然指向香炉。三炷线香正在剧烈抖动,香灰簌簌落进供果盘里。苹果表面渗出黑血,葡萄裂成七瓣,每瓣果肉里都嵌着半枚铜钱。
张青崖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抢过震动的手机,发现屏幕显示着上百条未接来电——全是过去七天里打给老阿公的。更诡异的是通话记录,所有拨入时间都显示在凌晨三点,但此刻分明是戌时末。
“是哑女。”老阿公突然撕开喉咙,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他脖颈处的皮肤裂开细缝,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咒文,“当年她被活埋时,嘴里塞了七根倒头香。”
香炉在此刻炸裂。三根香栽进供果盘,苹果表面绽开七张人脸。张青崖看到其中张脸正是老阿公年轻时的模样,另几张则属于不同年龄的女性,她们脖颈处都插着相同的银簪。
陈玄一突然呕吐出黑色黏液。那些秽物落地后蠕动起来,聚成个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少女。她脖颈处的银簪正滴落尸油,在地面凝成倒悬的卍字符。
“该还债了。”老阿公的念珠突然暴起,檀木珠砸在少女脸上时迸出火星。每颗珠子裂开后都掉出团黑发,发丝末端系着褪色的红绳。少女突然发出尖笑,她脖颈处的银簪刺穿陈玄一的手掌,鲜血顺着簪头婴孩的眼睛流进眼眶。
“啊!”陈玄一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张青崖见状,立刻冲过去扶起他。就在这时,供桌上的观音像突然转动眼珠,鎏金面容裂开道细缝,露出底下涂着尸油的黄表纸。
“快烧替身!”老阿公大喊。
张青崖急忙将铜钱剑插入火堆,剑身缠着的红绳突然燃烧起来,发出诡异的蓝光。陈玄一的呕吐物在空中凝成个婴儿的轮廓,渐渐消失在火光中。
少女的身影却在火光中变得清晰,她突然抓住张青崖的手,将枚银镯塞进他掌心:“去找周永年......”
寅时三刻,张青崖在柴房找到了铜钱剑。剑身缠着的红绳正在滴落尸油,每滴油里都蜷缩着黑色胎发。当他握住剑柄时,剑鞘突然裂开,掉出半截婴儿手臂,指节上套着枚生锈的银镯。
“道长,您的手机响了。”阿福举着火把站在门口,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蛛网状的阴影。张青崖摸出手机,发现电量耗尽前最后一条短信,发信人显示“周永年”,内容只有串生辰八字——正是他自己的出生时辰。
陈玄一蜷缩在神龛下。他的后颈裂开道细缝,钻出几缕缠绕红绳的黑发。年轻人突然睁开眼,瞳孔变成浑浊的琥珀色:“他们在倒着接香火...要双生女娃镇煞...”
老阿公的念珠突然滚进香炉。檀木珠在青烟中爆开,每颗都迸出截婴儿指骨。张青崖看到那些指骨上套着褪色的银镯,镯口刻着的生辰八字,竟与他和陈玄一的出生日期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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