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影端着咖啡杯，站在国防部二厅档案室的窗边，目光落在楼下院子里刚停稳的黑色轿车上。
车门打开，沈啸那双擦得锃亮的军靴率先踏出，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他整了整领口，抬头朝档案室窗口扫了一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能穿透玻璃。
顾清影不动声色地抿了口咖啡，转身将杯子放在办公桌上。
"竹内小姐，"档案室主任钱德明腆着肚子走过来，搓着手笑道，"这些日文档案多亏你帮忙整理，今晚我在金陵饭店设宴......"
"钱主任客气了。"顾清影微微侧身，避开他快要碰到自己肩膀的手，"这些都是分内之事。"
她眼角余光瞥见沈啸已经走进大楼，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来得正好。
三天前，她故意在整理档案时"不小心"将一份标注"绝密"的日军遗留文件混入普通卷宗。这份文件涉及抗战期间国民党某高级将领与日军的秘密接触，一旦曝光必将引发轩然大波。
以钱德明好大喜功又急于上位的性格，发现这份文件后必定会私下调查，试图借此攀附权贵。而这正好触动了沈啸最敏感的神经——他绝不允许二厅的功劳被档案室这种清水衙门抢走。
"竹内小姐，"沈啸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冷得像块冰，"请到我办公室一趟。"
钱德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顾清影垂下眼帘，轻声应道："是。"
沈啸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厚重的红木门上镶着铜牌。他开门时力道很大，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把门关上。"
顾清影依言照做，转身时已经调整好表情——三分惶恐，七分无辜。
"沈站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沈啸绕过办公桌，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钱德明最近在查什么？"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别装傻！"沈啸逼近一步，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他最近总往你那儿跑，真当我不知道？"
顾清影被迫仰着头，眼底却一片清明。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钱主任......只是让我帮忙翻译一些日文档案。"她声音微颤，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恐惧，"好像是一份......关于陈部长的材料。"
沈啸的手指骤然收紧："哪个陈部长？"
"就是......陈立夫部长。"
办公室里陷入死寂。沈啸松开手，在房间里踱步。顾清影安静地站在原地，听着他军靴敲击地板的声响。
她知道沈啸此刻在想什么——钱德明竟敢私下调查CC系首领，要么是疯了，要么是找到了更硬的靠山。无论哪种情况，都必须立即掐灭这个苗头。
"你做得很好。"沈啸突然停下脚步，语气缓和下来，"以后钱德明再让你翻译任何敏感文件，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是。"
"去吧。"沈啸背对着她挥挥手，"记住，你是我的人。"
顾清影躬身退出办公室，在关门瞬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反转：祸水东引，全身而退）**
回到档案室时，钱德明正焦躁地等在那里。
"沈站长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顾清影压低声音，"就是问了些关于日文档案整理的事。不过......他特意问起了陈部长的那份文件。"
钱德明脸色骤变："你说了？"
"我哪敢不说啊。"顾清影露出无奈的表情，"沈站长好像很在意这个。"
话音刚落，两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走进档案室，径直来到钱德明面前。
"钱主任，请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什么人？"钱德明后退一步，"这里是国防部！"
"就是国防部监察处的。"其中一人亮出证件，"关于你违规调阅机密文件一事，请配合调查。"
钱德明被带走了，临走前惊恐地看了顾清影一眼。
档案室陷入死寂，其他职员都低着头不敢出声。顾清影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整理档案，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下班时分，顾清影最后一个离开档案室。她故意绕到监察处办公室楼下，果然看见钱德明失魂落魄地走出来——显然，沈啸只是给他个警告，还没打算彻底撕破脸。
"钱主任。"顾清影快步上前，递过一个信封，"这是您忘在办公室的。"
钱德明愣了一下，接过信封捏了捏厚度，顿时明白了什么。
"竹内小姐，你这是......"
"主任对我一直很照顾。"顾清影露出真诚的笑容，"这点心意，就当是感谢您这些天的指点。"
信封里装着她这个月的部分薪水，足够钱德明疏通关系。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借沈啸之手除掉这个烦人的苍蝇，又让钱德明欠她个人情。
"好，好......"钱德明连连点头，压低声音，"以后在二厅，我钱德明就是你的人！"
看着钱德明远去的背影，顾清影轻轻吐出一口气。
一石三鸟：既摆脱了钱德明的骚扰，又向沈啸展示了"忠诚"，还在二厅埋下了一个眼线。最重要的是，经过这场风波，再没人敢轻易调阅那些日文档案——那里藏着太多她需要保护秘密。
夜色渐深，顾清影走在回公寓的路上。经过一个巷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巷子深处，陈默靠在墙边，手里把玩着一枚银元。
"今天这出戏很精彩。"他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她耳中。
"你一直在？"
"看你演完。"银元在他指间翻转，"沈啸最近在查国防部泄密案，你正好撞枪口上。"
顾清影心头一紧："有危险？"
"暂时没有。"陈默收起银元，"下次要动档案，先告诉我。"
他转身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
顾清影站在原地，指尖轻轻颤抖。不是害怕，是兴奋。这场游戏越来越危险，也越来越有趣了。
借力打力？这才只是开始。她要在这龙潭虎穴里，搅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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