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的秋天,深圳华创总部园区,悄然发生着一些微妙却深刻的变化。王钦在一次午间散步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迹象:以往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抽烟、闲聊的年轻工程师们,如今大多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餐厅里,边吃饭边摆弄手机的员工比比皆是;甚至电梯里,短暂的片刻也被用来刷新一下信息流。
他们手中的手机,不再仅仅是华创自家生产的高端商务机,更多出现的是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标志,或者各种新兴的安卓品牌。这些设备屏幕上闪烁的,是琳琅满目的应用图标:一只蓝色的小鸟(微博),一个绿色的聊天框(微信),还有各种游戏、新闻、购物软件。
一种难以言喻的紧迫感,如同电流般传遍王钦全身。他意识到,一场远比个人电脑普及更为深刻、影响更为广泛的变革,正通过这些小小的屏幕,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每个人的生活,并开始重塑商业世界的底层逻辑。这就是移动互联网的浪潮,它不再是遥远的趋势,而是正在发生的、席卷一切的“指尖上的革命”。
他立刻让秘书调取了相关数据。报告显示,中国智能手机出货量呈现爆炸式增长,3G网络用户数迅猛攀升,基于移动端的应用下载量和使用时长呈指数级上升。华创的传统优势业务——为运营商提供网络设备、为企业提供通信解决方案——虽然基本盘依然稳固,但增长曲线已开始显现疲态。而代表着未来的数据流量和增值服务收益,正疯狂地向苹果的App Store、谷歌的Android Market(后更名Google Play)以及腾讯、阿里巴巴等互联网平台汇聚。
“我们辛辛苦苦修建了信息高速公路(网络),”王钦在随后召开的核心高管会议上,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但现在最赚钱的,不是在高速公路上收过路费(网络服务),而是那些在高速公路两旁开加油站、服务站、娱乐城(应用和服务)的人!甚至,他们开始自己造更时髦、更智能的汽车(智能手机)来跑这条公路,我们的车(华创功能机及早期智能机)可能很快就连上路跑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严肃地指出,华创正面临前所未有的“管道化”风险:即沦为单纯的、低附加值的网络通道提供者,而价值最高的应用、内容、服务乃至终端设备,都被新兴的互联网和终端巨头掌控。
“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王钦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移动互联网不是我们业务的补充,而是一场颠覆性的革命!它将会重构所有的行业,包括我们所在的通信和科技行业。如果我们不能拥抱这场变革,甚至试图抗拒它,华创这艘大船,很可能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上,触碰到看不见的冰山。”
这次会议,没有讨论具体的业务指标,而是成为了一次关于时代变革的头脑风暴和危机预警。王钦要求所有高管,放下过去的成功经验,重新思考华创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定位和价值。指尖上掀起的革命,已经敲响了华创转型的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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