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撕裂,璀璨却充满侵略性的“神圣”网络如同倒悬的荆棘森林般降下,与巨城的守护光幕猛烈撞击。
大地深处涌起浑浊的、充满终结意味的灰暗浪潮(与深渊的“终末”意志相似,却似乎更加……原始而愤怒?),无差别地冲击着一切。
巨城在两者夹击下崩解,核心处爆发出最后的、悲壮到极致的炽白光芒(那光芒的感觉,与埃德里克“圣骸”本源同出一辙),试图稳定什么,净化什么,或者……封印什么?
最后的画面:崩解的巨城,被无尽的灰暗浪潮与渗透下来的“神圣”网络碎片共同裹挟、拖拽,向着黑暗的深处沉沦……而那核心的炽白光芒,似乎分裂出了一小部分,化为流光,向上飞逝,消失在撕裂的天空裂隙中……
幻象破碎。
埃德里克猛地收回手指,踉跄后退,意识中充斥着巨大的信息冲击带来的眩晕与刺痛。
那段信息回流太破碎、太跳跃,夹杂着强烈的毁灭情绪和法则扰动,难以构成连贯的历史。但它揭示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
这座城,属于上古天使文明,曾位于“光海之上”(可能是世界表层的某个高位面或特殊空间)。
它毁灭于双重打击——来自上方的、伪神(或其前身)的“神圣”侵略网络,以及来自大地深处的、某种原始的“终末”浪潮的爆发。
伪神宣扬的“净化终末”、“覆盖无序”,其历史源头,可能远比他们宣称的复杂。上古天使的毁灭,似乎与这两股力量的同时爆发有关。而伪神,很可能是在天使文明衰落后,趁机攫取了“神圣”的一面,并篡改了历史。
这座城沉入了深渊底层,成为了“沉淀场”的一部分。而埃德里克所继承的“圣骸”……很可能就是那最后爆发的炽白光芒分裂出的一小部分,逃逸出去的“火种”!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终末深渊”的形成,恐怕不仅仅是伪神单方面的“覆盖置换”计划。它的底层,早就埋藏着上古天使文明与原始“终末”力量冲突的古老战场废墟!伪神们,或许只是在这个古老伤口的基础上,进行了加固、改造和利用,并编造了利于他们统治的说辞!
就在这时,也许是刚才那短暂的法则共鸣与信息回流,激活了这片死寂之地更深层的某种机制,也许是打破了维持万古的脆弱平衡——
整个残骸城市,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不是毁灭的震动,而是一种……苏醒的震颤。
从城市各处,那些原本黯淡的古老纹路上,开始浮现出点点微弱如萤火的光粒。这些光粒缓慢地向着中央金字塔基座汇聚,仿佛逝去者的最后一点记忆与痕迹,正在被召集。
而在金字塔基座那空置的凹槽底部,随着光粒的汇聚,一个极其模糊、残缺不全的光影轮廓,正在艰难地、一点点地凝聚显现。
那轮廓……隐约是一个端坐的、背生多重光翼的天使虚影,但虚影破碎不堪,面部模糊,只有一种无边无际的、沉淀了万古的悲伤与守护执念,弥漫开来。
虚影缓缓地,抬起了几乎无法辨认的“头”,那空洞的“目光”,似乎“望”向了悬浮于凹槽上方的埃德里克。
一个微弱到如同风中残烛、却直接响彻在埃德里克灵魂深处的古老意念,断断续续地传来:
“后来者……传承……火种……”
“小心……伪信之辉……与……初怒之暗……”
“平衡……早已打破……循环……被强制截断……”
“找到……‘源律之核’……修复……或……重启……”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那刚刚凝聚的虚影剧烈闪烁,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随即崩散成漫天光点,与那些汇聚而来的光粒一同,彻底熄灭、消散,重归死寂。
只有那残留的、震撼灵魂的古老悲愿,以及那几个关键而模糊的词语——“伪信之辉”、“初怒之暗”、“源律之核”——如同灼热的烙印,深深铭刻在埃德里克的意识深处。
城市停止了震动。一切重归那令人窒息的永恒沉淀。
但埃德里克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站在上古天使毁灭之城的遗迹中心,站在历史被掩盖的真相之上,站在了所有矛盾交织的最初源点附近。
伪神,古老终末,上古天使……这个世界的伤口,远比想象中更深,更古老。
而“源律之核”……那是什么?是修复世界循环的关键?还是重启某种机制的钥匙?
他抬起头,仿佛能透过无尽厚重的沉淀层和深渊结构,“看”向上方那伪神覆盖的“神圣”光辉,以及下方那淤塞躁动的“终末”意志。
道路,似乎隐约显现,却又更加迷雾重重。
但至少,他知道了自己从何而来,以及,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逃亡的圣子,一个寻求生存的异数。
他是火种的继承者,是古老真相的触探者,或许……也将是平衡的追问者。
埃德里克最后看了一眼那空荡荡的凹槽,将此地的一切信息深深刻入记忆。然后,他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撤离。
他需要消化这一切,需要恢复力量,需要根据这惊人的发现,重新规划他的道路。
终末深渊,不再只是伪神的监狱和试验场。
它是一座坟墓,一个证据,也可能……是一个隐藏着最终答案的、无比危险的古老档案馆。
而他已经,拿到了第一把残缺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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