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冰晶大门被缓缓推开,发出沉重而刺耳的摩擦声,在这死寂的偏殿中格外清晰。一股比外界更加精纯、更加古老的寂灭魔气,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凶兽吐息,从门缝中汹涌而出。
林晚周身混沌光晕流转,将这股魔气隔绝在外,目光锐利地投向门内。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堆满珍宝的藏宝室,而是一座空旷、简陋的石殿。石殿中央,没有华丽的王座,只有一方巨大的、表面光滑如镜的黑色石台。石台之上,盘膝坐着一具通体漆黑、如同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完整骷髅!
这骷髅并非人族,头生双角,背生骨刺,即便已然坐化万古,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那是一种属于虚仙级强者的残留气息!显然,这便是此座行宫的主人,寂灭魔尊麾下的一位魔将!
而在魔将骷髅的膝上,平放着一卷非帛非皮、色泽暗沉、不知由何种材质制成的卷轴。卷轴微微散发着与青铜残片同源的寂灭波动,正是吸引林晚前来此地的源头。
除此之外,石殿的四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与图案。那些文字扭曲如蛇,并非玄黄界通用的任何一种文字,而是上古魔文!而那些图案,则描绘着星辰寂灭、世界归墟、万灵凋零的可怖景象,充满了极致的毁灭与终结意蕴。
林晚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卷卷轴之上。她能感觉到,青铜残片对此物有着强烈的渴望。
她并未贸然上前,神识仔细扫过石殿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隐藏的禁制或陷阱后,才缓步走到石台前。
对着魔将骷髅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伸手取向了那卷卷轴。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卷轴的刹那,那具漆黑的魔将骷髅,空洞的眼眶中,骤然燃起了两团幽蓝色的灵魂之火!
“嗡——!”
一股磅礴的意念,混合着残存的虚仙威压与滔天的寂灭魔意,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冲击向林晚的识海!
“擅动魔尊遗物者……死!”
一个充满暴戾与毁灭的残念,在林晚心神中炸响!这魔将虽死,但其一丝不灭的战意与执念,依旧守护着这卷轴!
若是寻常化神修士,被这虚仙级的残念冲击,即便不死,也要元神重创,道基动摇。
然而,林晚的混沌元神,稳居识海中央,如同定海神针。那狂暴的冲击到来,混沌元神只是微微一震,周身流转的混沌之气便将那残念轻易化解、吸收,反而补充了一丝元神之力。
“安息吧。”
林晚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混沌的道韵,如同抚平波澜的微风。
那魔将骷髅眼眶中的灵魂之火剧烈跳动了几下,似乎感受到了林晚元神中那股远超同阶的稳固以及那丝令它都感到心悸的寂灭气息,那暴戾的残念竟缓缓平息下去,幽蓝的火焰也逐渐黯淡,最终彻底熄灭。
它似乎认可了林晚有资格持有这卷轴。
林晚顺利地将那卷暗沉卷轴拿在了手中。卷轴入手冰凉沉重,材质奇特,神识难以穿透。
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将其暂时收起。此地并非研读卷轴的安全之所。
她的目光,转而投向了石殿四壁那些刻满了上古魔文和寂灭图案的墙壁。这些石刻,恐怕记载着这位魔将的修炼心得,乃至部分寂灭魔尊的传承信息!
对于正在参悟寂灭之道的林晚而言,这些石刻的价值,或许比那卷轴更大!
她走到一面墙壁前,凝神观看那些扭曲的魔文。她并不认识上古魔文,但大道至理,很多时候并不仅仅依靠文字传达。那些文字本身的笔画走势,那些图案中蕴含的意境,都是一种直观的道韵显化。
她的混沌神识覆盖上去,不再试图去“阅读”,而是去“感受”。
刹那间,她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石刻所描绘的世界!
她“看”到,无尽的星空在一种无形的力量下,星辰一颗接一颗地黯淡、熄灭,最终化为冰冷的尘埃;她“看”到,繁华的大世界,万物凋零,山河崩碎,法则瓦解,最终归于死寂的虚无;她“看”到,强大的神魔在哀嚎中肉身腐朽,元神寂灭,化为历史的尘埃……
这是一幅宇宙走向终极毁灭的宏大画卷!充满了绝望、冰冷与彻底的“无”!
强烈的寂灭意蕴冲击着林晚的心神,试图将她的意志也拖入那永恒的沉沦与终结之中。
林晚的道心,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的孤舟,但她紧守灵台一点清明,混沌元神绽放光芒,不断消化、吸收着这股意蕴。
她不仅仅是在抵抗,更是在学习,在印证!
她将自己对“归墟”的感悟,与这壁画中描绘的“宇宙寂灭”相互比较、印证。她发现,自己的归墟,更侧重于个体、局部法则的磨灭与终结,而这壁画中的寂灭,则是一种席卷诸天、让万法归零的终极概念!
“原来如此……寂灭,并非简单的毁灭,而是让一切‘存在’的基础——法则,都彻底崩坏、归于‘无’的过程……”林晚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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