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天,是被胭脂茄的香气唤醒的。
沈清辞和萧煜抵达时,恰逢茄田丰收。太子特意在田埂边搭了个竹棚,见他们来,老远就挥着手喊:“父皇!母后!你们看,这茄子真的长成胭脂色了!”
田地里,老农和当年那个茶肆少年正带着乡亲们采摘。茄子挂在枝头,紫中透红,像一串串饱满的玛瑙,摘下一个掰开,果肉嫩白,还带着淡淡的甜香。
“这品种是农官从西域番茄里改良来的,”太子捧着一个最大的茄子,献宝似的递过来,“既能炒着吃,又能腌成茄干,去年给北疆送了两车,将士们都说比肉还下饭!”
沈清辞接过茄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果皮,忽然想起当年在淮南,老农抱着泡烂的秧苗哭的模样。不过短短数年,竟已换了人间。
“尝尝?”太子早就让人备好了菜,一盘清炒茄丝,一盘茄干炖肉,还有一碗茄子蛋花汤,香气扑鼻。
萧煜夹起一筷子茄丝,入口清甜,带着江南特有的温润:“不错,比御膳房做得好吃。”
“那是!”少年——如今已是村里的里正,笑着说,“这是用新水渠的水浇的,肥用的是草木灰,纯绿色!”
说起水渠,太子来了兴致:“母后,您还记得当年那座塌了的桥吗?儿臣让人重修了,还在桥边建了个水车,既能灌溉,又能碾米,乡亲们都说是‘聚宝桥’呢!”
他们跟着太子去看桥。石桥宽阔平整,栏杆上刻着稻穗和棉花图案,桥下的水车吱呀转动,将河水引入田埂,滋润着两岸的庄稼。几个孩子趴在栏杆上,看着水里的鱼,笑得无忧无虑。
“当年修这桥时,有个老石匠说,桥要修得稳,就得把根基扎在石头上,”太子望着桥面上来往的行人,“儿臣觉得,治理天下也一样,根基得扎在百姓心里。”
沈清辞看着他眼中的光芒,忽然觉得,这孩子是真的懂了。懂了何为“根基”,何为“民心”,懂了他们当年巡政时,为何要一步一步丈量土地。
傍晚,老农非要拉他们去家里吃饭。土坯房翻新过,院里种着月季,堂屋的墙上挂着两张画——一张是太子和老农在茄田的合影,另一张是沈清辞和萧煜的画像,是少年照着记忆画的,虽不精致,却眉眼温和。
“这画是俺们全村凑钱请人裱的,”老农的婆娘端上一碗茄干粥,不好意思地说,“俺们没读过书,不知道啥大道理,就知道皇上和娘娘来了,日子才好过了。”
粥里的茄干带着嚼劲,混着新米的香,沈清辞喝了满满一碗。少年——现在该叫王里正了,说起村里的新事:“去年学馆来了个西域先生,教孩子们种葡萄,说是能酿酒;李尚书还派了织工来,教大家用棉花和蚕丝混纺,织出来的布又软又结实,能卖好价钱呢!”
萧煜听着,忽然问:“那盐商的事,都解决了?”
“解决了!”王里正拍着胸脯,“太子殿下推行官盐统销后,盐价降到三文钱一斤,家家户户都吃得起了。前阵子还有个老盐贩来谢恩,说现在改做粮商,日子比以前踏实多了!”
说起这些,太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遇到些麻烦,有几个旧盐商勾结地方官想闹事,儿臣按父皇教的,先查账,再公示,让百姓们自己评理,没动一兵一卒就解决了。”
“做得好。”萧煜赞许地点头,“治理天下,不一定要用刀兵,民心才是最利的剑。”
夜里,他们住在竹棚里。窗外是茄田,风吹过叶梢,带着淡淡的清香。太子还在灯下看奏折,是关于疏通运河支流的,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
“早些睡吧。”沈清辞走过去,替他揉了揉肩膀,“明天还要去看新修的织坊。”
“看完这一本就睡。”太子抬头,眼里有红血丝,却依旧亮得很,“儿臣发现,江南的丝绸要是和西域的羊毛混纺,能织出更保暖的料子,想让李尚书试试……”
沈清辞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萧煜在永寿宫灯下看军报的样子。一样的专注,一样的心怀天下,只是太子的眼底,少了当年的戾气,多了几分温和。
第二日去织坊,李三郎早已等在门口。织坊里,机器轰鸣,女工们坐在织机前,手指翻飞。最显眼的是几台新织机,上面织出的料子一半是江南的云锦,一半是西域的羊绒,花纹交错,竟有种说不出的华丽。
“这是太子妃的主意,”李三郎指着料子,满脸骄傲,“她说要让大胤的织锦,既有中原的细腻,又有西域的厚重,这样卖到西域,他们才更喜欢!”
正说着,太子妃带着几个宫女来了,手里捧着一匹刚织好的料子:“母后您看,这上面的图案是把北疆的草原和江南的水乡织在了一起,打算做成屏风,送给西域学馆当贺礼。”
料子上,羊群在水乡的石桥边饮水,乌篷船从草原的帐篷旁划过,荒诞却和谐。沈清辞摸着光滑的面料,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天下大同”——不必强求一致,却能在差异中找到交融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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