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鲁姆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他在尼根军队混了二十年,最高只当过千夫长,此刻却要统领万人。
不等他开口,陈健已经拍上他的肩膀:别忙着谢,我这手......
一声轻响。
科鲁姆倒抽冷气,左肩像被重锤砸中。
他这才想起陈健方才没戴手套,那掌心的茧子硬得像铁块,而他自己的肩甲在方才的战斗中已经裂了道缝。
陈健!陈健皱起眉,叫随军医师来。
老管家应了一声,转身时嘴角却藏着笑。
医师来得极快,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他掀开科鲁姆的甲片,涂了层散发松香味的药膏,又用竹板固定好:大人的力道是大了些,不过没伤着骨头,三天就能上战场。
科鲁姆盯着陈健。
领主正蹲在篝火边,用树枝拨弄着火星,火光照得他的眼睛发亮:我不喜欢没仗打的胜利。他突然说,声音里带着点懊恼,本想试试新练的骑枪队,结果你们就降了。
乌尔戈克没忍住笑出声,被玛蒂尔达瞪了一眼又赶紧捂住嘴。
科鲁姆却听懂了——这位领主不是嗜杀,是惜才。
他的军队像把磨得发亮的剑,若不用来斩开乱局,倒比砍在自己身上更疼。
大人,科鲁姆忍着肩痛起身,等打完大耳怪,我带您去看北边的狼谷。
那里的山壁适合练骑射,我知道哪条小路能绕到敌人背后......
先把先锋的差使办好。陈健打断他,站起身时拍了拍他另一边肩膀——这次轻了许多,明早卯时,我要看到你的先锋军整队。
至于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正在卸甲的尼根士兵,你挑你信得过的。
科鲁姆望着那些曾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弟兄。
他们正被陈健的士兵领着去领新的皮甲,有人摸着簇新的箭袋掉眼泪,有人蹲在篝火边啃着热乎的黑面包,像群终于找到窝的孤狼。
他突然明白陈健的打算。
这些人熟悉他的号令,清楚他排兵的习惯,用起来比新招的士兵更顺手。
可等他张开嘴想问,陈健已经转身进了帐,只留下一句话飘在风里:记住,先锋不是送死,是给后面的人趟出活路。
夜风卷起陈健披风的边角,麦穗与盾牌的纹章在月光下泛着暖光。
科鲁姆摸了摸肩头的药膏,那里正泛起阵阵暖意。
他看向乌尔戈克,亲兵眼里闪着他熟悉的光——那是当年他们第一次打胜仗时,在血与火里烧出来的光。
他拍了拍亲兵的背,去挑人。
乌尔戈克咧嘴笑了:挑最能跑的,最能打的,最听您话的。
科鲁姆望着不远处卸甲的士兵,嘴角扬起。
他突然想起陈健说要教他们驯马的话——等打完这仗,或许真能跟着新领主,把哈蒙代尔的天,重新焐热。
科鲁姆的脚步在尼根降兵的营地前顿住了。
月光下,三千老部下东倒西歪地瘫坐在草席上,甲胄叠得歪七扭八,几顶破帐篷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这哪像能凑出万人先锋的队伍?
他喉结动了动,转头看向乌尔戈克:咱们原本该有五千人,现在......
死了八百,重伤两百,剩下的......亲兵的声音低下去,有三个百人队昨天夜里跑了,说是宁肯当流民也不给卖命。他踢了踢脚边半块发霉的硬面包,尼根大公的军粮早断了三天,要不是陈大人的士兵送来热粥,这些人现在怕是连刀都握不稳。
科鲁姆攥紧腰间的剑柄。
剑鞘上还留着尼根军的狼头刻痕,此刻却烫得他掌心发疼。
他原以为陈健说的自己原士兵是指那些跟着他抗命护民的精锐,可眼前这些人里,有他亲手鞭打过的逃兵,有偷过战马草料的老卒,甚至还有被大公罚去挖战壕的病弱——他们的眼神像被雨打湿的火把,勉强亮着,却随时可能熄灭。
大人要咱们挑一万人。乌尔戈克扯了扯他的衣袖,可咱们只有两千八百能站着的......
去把那三个逃队的队长找回来。科鲁姆突然开口,声音像敲在冷铁上,就说陈领主给降兵发新皮甲,给伤兵配草药,给每个活着的人分三斤盐巴——比尼根大公一年发的还多。他弯腰拾起地上一片带缺口的箭头,再告诉他们,先锋军的军饷是陈大人亲军的七成,打胜了每人能领半块封地的麦子。
乌尔戈克眼睛亮了:您是说......
陈大人要的不是人数,是人心。科鲁姆将箭头往土里一插,这些人跟着我挨过饿,挨过打,可他们没挨过被当人看的滋味。他望向远处陈健营地飘起的炊烟,那里传来锻铁的脆响——是陈健的铁匠在给降兵修补甲片。去把伙夫班的老库奇找来,他会熬能治痢疾的药汤;把马厩的小托比带来,他能在半个时辰内给瘸腿的战马接骨。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天际时,科鲁姆站在临时整队的空地上,望着眼前逐渐挺直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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