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契？ 长期？ 包价？
巨大的惊喜如同海浪，瞬间将李青禾淹没！她几乎要站立不稳！这正是她算计中最理想的结果！稳定！长期！不用再零敲碎打地看人脸色！
“好！”一个字，如同从胸腔最深处迸发出来，带着血气和铁腥味。
掌柜的也是个爽快人，立刻叫伙计取来纸笔（他店里有记账的纸笔），极其迅速地写下了一份简单的供货契书，写明了菜干种类、品质、价格和优先供货的条款。
“来，按个手印！”掌柜的递过朱砂盒。
李青禾枯槁的、溃烂的右手食指，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蘸——饱——了——……那——……鲜——红——的——……朱——砂——……然后……极——其——……用——力——地——……按——在——了——……契——书——……乙——方——……的——……位——置——上——！！！
一个……鲜——红——……刺——目——的……指——印——……如同命运的烙印，深深印在了纸上。
契成！
掌柜的笑容满面，似乎了却了一桩大心事。他极其痛快地……转——身——……从——……钱——匣——里——……数——出——……一——小——串——……足——有——……几——百——文——的……铜——钱——……又——……加——了——……一——块——……小——小——的……碎——银——子——……作——为——……定——金——……极——其——……爽——快——地——……塞——进——了——……李青禾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中——！！！
“这是定金！往后每月初十，往我店里送一次货！”
预付定金入手——！！！ 沉甸甸！热辣辣！
李青禾死死攥着那串铜钱和那块碎银，指骨因用力而发白。那冰冷的金属触感，此刻却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她的掌心，更灼烧着她的心！
她扛着空了的麻袋，走出刘记面馆。寒风依旧，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怀里的定金沉甸甸地坠着，每一步都踏得无比扎实。
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依葫芦画瓢，又用同样的方式，用干菜样品和那句“煮汤鲜浓，过夏不霉”的说辞，成功地与另外三家规模稍小的饭铺，也签下了类似的供货契书！都拿到了或多或少的定金！
当她把最后一份契书和定金紧紧揣进怀里时，整个人如同虚脱般，靠在了镇口冰冷的石碑上。
夕阳西下，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怀里的定金，加起来，竟是一笔她往日不敢想象的“巨款”！ 稳定长期的销路！ “本省三倍”的算计……竟——……真——的——……化——作——了——……现——实——！！！
塘埂方向。 暮色苍茫。 那个沉默如礁石的身影…… 不知何时已立在归家的路旁。 浑浊的目光…… 极其缓慢地…… 从……李青禾怀中那鼓囊囊、显然收获颇丰的衣襟…… 移向……她那张虽然疲惫却焕发着一种前所未有光彩的侧脸…… 枯槁的嘴唇…… 极其艰难地…… 翕动了一下。 一个嘶哑、干涩、却仿佛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波澜的声音…… 轻轻地…… 融入了温暖的暮色中：
“……契——……” 声音顿了顿，目光似乎能穿透衣襟，看到那几份契书。 “……定——……” 再落向那鼓囊的定金。 “……稳——……” 下颌极其轻微地、却带着一种见证确凿的沉重……向下一——点！ “……踏——实——！”
“契定稳踏实——！！！”
声音落下。 沈明远的身影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轮廓。 他不再沉默地离去。 而是…… 极其罕见地…… 朝着李青禾归家的方向…… 微微——……颔——首——…… 随即，才转身，迈着依旧沉重的步伐，消失在渐浓的夜色里。
李青禾没有看到那个颔首。 但她能感觉到。 怀里的定金。 和怀里那几张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契书。 便是最好的回应。
她直起身。 迎着最后的夕阳。 朝着河滩地。 朝着那充满了干菜气味的院落。 一步一步。 走得——……无——比——……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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