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得很！”
叶寒怒极反笑，笑声回荡在这片死寂的古老广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这里没有想象中的陈旧腐朽气味，反而充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干燥与肃杀，
就像是被抽干了空气的真空实验室。
叶寒悬浮在半空，原本刚才还挂在嘴边的冷笑，此刻像是被零下百度得液氮浇过一样，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视线所及，皆是炼狱。
这哪里是什么供奉先祖的祠堂？这分明就是一个炫耀战利品的展览馆！
数千具躯体，并未腐烂，甚至连皮肤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他们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姿态——有的挥拳向天，有的持剑怒斩，有的为了护住身后的族人，张开双臂挺起了胸膛。
但此刻，他们都静止了。
因为每一具躯体的眉心、胸口、丹田，都贯穿着一根儿臂粗细的金色长矛。
那长矛并非实体，而是由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凝聚而成，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的淡漠气息。
它们像是一根根钉子，将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太古强者，死死地钉在了虚空之中，做成了永恒的标本。
叶寒的瞳孔深处，两簇紫金色的火焰正在疯狂跳动，那是九幽帝焱与混沌血脉交织而成的怒火。
这里的每一个人，体内流淌的都是和他一样的血。
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让他每迈出一步，心脏就像是被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
终于，他停在了人群的最中央。
那里悬浮着一个身形魁梧的老者。
他穿着一袭破碎的紫金战甲，满头白发如狂狮般炸起，即便已经死去无数岁月，那股唯我独尊的霸气依然让人不敢直视。
然而，最刺痛叶寒眼睛的，不是老者胸口那根最为粗大的金色主矛。
而是老者眉心处，那个用鲜血和规则之力烙印上去的字——
“奴”！
一个字，道尽了羞辱，也道尽了太古叶家这无数万年来的血泪史。
这就是他的爷爷，太古叶家最后一代家主，叶战天。
那个即便面对天道镇压，也从未弯下脊梁的男人，死后却被烙上了这样的印记！
“这帮杂碎……”
叶寒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们怎么敢？！！”
轰！体内的混沌血脉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瞬间沸腾！
一股暗金色的气血之力从叶寒毛孔中喷薄而出，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尊若隐若现的神魔虚影，对着这漫天金矛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少主……”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哭声，从下方传来。
老乞丐叶枯早已瘫软在地，他手里紧紧抓着一块破碎的衣角，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当年…当年就是在这里……”
叶枯一边磕头，一边泣不成声，“那一战，天道降下法旨，要抹除混沌血脉。”
“老家主为了掩护主母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您逃离，下令封死退路，全族死战！”
“三千八百名叶家儿郎，没有一个退缩！没有一个投降！”
“他们用血肉筑成了长城，硬生生挡住了天道大军三天三夜！”
“最后……最后老家主为了不让您的行踪泄露，更是燃烧本源，自碎道果，
将这片祖地强行放逐到了时空夹缝之中……”
“少主啊！他们不是输了，他们是为了您，才把自己钉在这里的啊！”
叶枯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叶寒的心窝里。
原来如此。
原来自己能活到现在，能在那所谓的“废材”岁月里苟延残喘，是用了这三千八百条命换来的！
什么天命所归？
不过是一群人在替你负重前行，甚至替你去死！
“呼……”叶寒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试图平复胸膛中快要炸开的杀意。
他缓缓伸出手，掌心对准了爷爷胸口的那根金色长矛。
“既然是为了我，那这根钉子，就该由我来拔。”
叶寒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不要！少主不可！”
地上的叶枯见状，吓得魂飞魄散。
他顾不上礼仪，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叶寒的大腿，整个人都挂在了上面。
“少主！千万别碰！那是‘天道审判之矛’！”
叶枯惊恐地大喊，“那是天道规则的具象化！不仅连接着天道本体，更连接着先祖们的残魂！”
“一旦触碰，天道反噬立刻降临！哪怕是仙帝也扛不住那股因果之力！”
“更可怕的是……一旦强行拔除，先祖们被封印在体内的那一丝残魂，会瞬间魂飞魄散，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叶寒的手，停在了半空。
距离那根金矛，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根金矛上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规则波动。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难道就让他们这样挂着？给那天道当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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