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金的身影如同他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匹诺康尼扭曲的忆质背景中,只留下那句带着戏谑的“拆梦专家”和一份沉甸甸的情报,在姜弥的终端里微微发烫。
姜弥没有丝毫耽搁,正准备依照砂金提供的坐标,前往下一个核心节点时,周遭流动的彩色忆质却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琴弦,泛起了不同于以往的、更为深邃幽雅的涟漪。
一位身姿曼妙、气质神秘的身影,自那涟漪中心款步而出。她戴着宽檐帽,手持一张闪烁着星辉的卡牌,正是那位来自流光忆庭的忆者——黑天鹅。
她的到来,并未带着敌意,但那双向来含着浅淡笑意的紫色眼眸,此刻却写满了凝重。
“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工程’,姜弥先生。”黑天鹅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像裹着一层寒冰,“我刚刚‘阅读’了这片区域最近的记忆残响……你与公司的那位代表达成了协议,并且,已经开始动手了。”
姜弥停下脚步,金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这位高深的忆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静静等待她的下文。他深知,黑天鹅此刻现身,绝非只是为了陈述一个已知的事实。
黑天鹅轻叹一声,指尖划过虚空,引动着周围斑斓的忆质,在她身前构筑出一幅复杂而精密的、由无数光丝缠绕连接的能量结构图景。
“作为一名忆者,我必须基于我的专业领域,向你提出最严重的警告。”她指向那幅图景,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匹诺康尼的梦境,并非简单的虚拟现实。它是以‘同协’希佩的力量为基底,融合了‘秩序’太一残留的法则,以及……来自‘钟表匠’遗产的某种特殊忆质,共同构筑的一个近乎‘真实’的世界。”
她的指尖点中那些连接着无数光点的细丝:“看这里,还有这里。每一位沉醉于梦境的游客,他们的意识并非像登录终端一样浅层接入,而是通过一种极其精密的‘共鸣’仪式,其核心意识,我们称之为‘灵识之核’,或者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灵魂。现在这些灵魂已经与这个庞大的梦境系统进行了深度绑定,如同神经网络融入了另一个大脑。”
黑天鹅的目光锐利地看向姜弥:“你现在试图做的,‘关闭节点’,‘拉下电闸’……听起来比直接爆破要温和。但你想过没有,如果一个依赖生命维持系统的人,你突然逐层、甚至瞬间关闭了维持系统,他的身体会如何?”
她不等姜弥回答,便自问自答,声音沉凝:“意识,尤其是深度绑定的意识,远比肉体更脆弱。强行、快速地剥离梦境支撑,会导致无数游客的灵魂在回归现实躯壳的途中,因为失去熟悉的‘坐标’和‘路径’,而迷失在广阔无垠、充满未知危险的忆域深海中。”
“它们会成为无依无靠的‘孤魂’,在忆质的乱流中随波逐流,逐渐磨损掉所有的记忆与自我,最终……要么彻底消散,要么被某些潜伏在忆域深处的、以破碎记忆为食的古老存在吞噬。你拯救苍城同胞的意识,是因为阮·梅女士的技术和你的力量,能够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剥离’并‘保存’。但这里,是数百万毫无保护、且深度绑定的普通意识!你打算如何同时为数百万人进行如此精密的‘手术’?”
黑天鹅的话语,精准地剖开了姜弥计划中那隐藏在最深处的、血淋淋的风险。她以忆者的权威,将“可能存在的风险”具象化为“几乎必然发生的惨剧”。
姜弥沉默了。
他伫立在废弃钟楼投下的阴影中,窗外是依旧歌舞升平的梦幻都市,窗内是他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黑天鹅的描述,让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透明的、哀嚎的灵魂,在色彩斑斓的忆质风暴中被撕碎、被遗忘的画面。
姬子阿姨和瓦尔特的担忧,此刻以另一种更具体、更专业的方式,重重地砸在姜弥的心头。
他并非冷血的神只,他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云骑,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生命的重量,更理解“家”的珍贵。毁灭仇敌,他毫不犹豫;但波及无辜,尤其是数百万之众……这沉重的道德砝码,几乎要压弯他的脊梁。
姜弥的指尖微微蜷缩,体内五种性质迥异的神力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心境的剧烈波动,那脆弱的平衡泛起细微的涟漪,尤其是那股暗金色的毁灭之力,蠢蠢欲动,仿佛在诱惑他,既然无法两全,何不彻底终结一切,一了百了?
但很快,姜弥深吸一口气,眼中那丝属于人性的挣扎与痛苦,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决绝与怜悯的光芒所取代。
他抬起头,看向黑天鹅,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虚空的坚定:“黑天鹅小姐,感谢你的警告。我完全理解其中的风险……甚至,可能比你现在描述的更清楚。”
随后,姜弥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梦境,看到了那潜伏在“同协”光辉之下,冰冷、僵硬、不容置疑的「秩序」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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