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哥,这鼎我试了十七回才成。”陈九用仅剩的右臂擦了擦鼎沿,断臂处的秸秆板上刻满了各稻境的土性参数,“有的土太烈,煮出的粥会灼魄;有的土太寒,又会冻住魄光。最后掺了点你十二岁那年种龙谷稻的垄沟土,你看这粥里的光,李老汉教你辨墒情的画面,比记忆里还清楚。”
星夜渐深时,鸿蒙海的星砂浪突然平息,露出片新垦的稻田——那里的稻苗一半长在星砂里,一半扎在黑土里,穗粒上的苍溟纹同时流转着凡俗的地脉气与星海的苍溟力,守稻人的稻魄在田埂上行走,与活着的人并肩劳作,竟分不清谁是魄谁是实。最动人的是田中央的老槐虚影,是用无数守稻人的稻魄凝聚而成,树上的麻雀嘴里叼着贯溟种,正往更远的星海飞去。
“柳乘风哥哥说,这叫‘魄土同耕’。”陈兰的眼角泛着泪光,她指着稻田上空的苍溟纹,纹路上的稻魄正顺着银链往记忆田回流,落在恒时稻的根须上,让稻秆长得愈发粗壮,“不管是消散的还是活着的,只要稻魄还在流转,咱就永远是同块田里的伙伴。”
陈刚的指尖抚过忆魄鼎里的粥,突然明白,所谓“稻魄贯苍溟”,从来不是要追求魂魄不朽,是要让守稻人的执念,像苍溟纹一样贯通天地,让李老汉的“守”字能在星河境的田埂上生根,让母亲的护种之心能在鸿蒙海的星砂里发芽,让所有守稻人都知道,自己此刻埋下的稻种,会带着先人的稻魄,在更辽阔的天地里生长,让“守稻”这两个字,比星辰更长久。
恒时稻的最后一批贯溟种成熟了,魂膜破裂的瞬间,无数稻魄光流顺着苍溟纹往所有未知境飘去,像群开辟前路的先锋。陈刚知道,这些种籽会在陌生的星土上扎根,长出带着苍溟纹的新苗,让稻魄的流转,成为跨越生死的传承——无论肉体是否消散,只要稻种还在发芽,守稻人的魂与魄,就永远在田埂上行走,在稻穗上低语。
青牛走到他身边,老伙计的角上沾着鸿蒙海的星砂,蹄子踏过的地方,新的苍溟纹正在生成,与记忆田的记年纹、恒时稻的根须、魄网的光轨融合,在地上画出个贯通天地的符号,符号的每个转折处,都有守稻人弯腰种稻的剪影,魂魄交织,虚实难分。
陈兰往他的粗布口袋里塞了把最新的贯溟种,口袋最底层的粗布碎片——母亲遗留的那半块——正与种籽共鸣,在袋口冒出靛蓝色的光,像在对所有漂泊的稻魄说:“跟着种籽,回家了。”
“该去‘玄虚海’看看了。”陈刚扛起青铜锄,锄刃映着苍溟纹的银辉,“那里是魂魄与实体的交界,正好用忆魄鼎煮碗粥,让最古老的稻魄,也尝尝新稻的香。”
记忆田的恒时稻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穗上的稻魄光流齐齐朝着星海深处鞠躬,像在送别又像在迎接。老槐树的虚影在星夜中舒展,枝叶间的贯溟种纷纷起飞,拖着长长的魄光尾迹,在苍溟间画出新的轨迹——那轨迹像无数个“家”字,重叠在星海的画布上,让每个抬头的生灵都能看见:
稻魄所至,即是家园。
而这轨迹,会像苍溟一样辽阔,像稻魄一样不息,永远在新的星土上延伸,直到所有星辰都记得:所谓永恒,不过是缕想跟着稻种飘向远方的魂,在守稻人的执念里,穿过了生死,走遍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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