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接过话：“刘明，四十五岁，跟了赵德明十几年，是绝对的心腹，为人谨慎，贪财，但更怕事。有一个儿子在国外读书，花费不菲，柳国成那边应该没少给他好处。”
“怕事……贪财……”郑开叶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如果让他感觉到，事情可能要捂不住了，而柳国成可能会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你们说，他会怎么选？”
老陈眼睛一亮：“郑书记，您的意思是……敲山震虎，目标指向刘明？”
“对。”郑开叶果断下令，“我们不能只依赖王倩一条线，刘明是离核心秘密最近的人，也是可能最脆弱的一环，周启，之前让你准备的、关于‘例行廉政谈话’覆盖到省管金融企业中层以上干部的通知，发下去了吗？”
“已经按计划下发到D省国资委和金融办，估计这两天就会传到城商行。”周启回答。
“好。”郑开叶部署，“老陈，你负责主导对钱强的‘心理攻势’。不要直接接触他。第一，想办法让他‘偶然’得知，纪委最近在重点核查金融机构领导干部的子女出国留学经费来源问题。第二，让他感觉到，赵德明最近可能自身难保，正在悄悄转移资产，并且有意无意地把一些责任往他刘明身上推。具体方法，你和小李配合，可以利用一些看似泄露的‘内部信息’，或者制造一些巧合。”
小李立刻领会：“我可以伪造一份看似从银行内部流出的、关于赵德明咨询海外资产配置的邮件截图，或者制造一次钱强‘无意中’听到赵与柳通电话内容的机会，内容暗示需要有人承担责任。”
“尺度把握好，既要让他疑心，又不能留下我们人为操作的把柄。”郑开叶叮嘱，“何晨光，段烽，你们配合老陈，确保信息传递过程自然，并且密切关注钱强接到信息后的反应，看他是否会与家人联系、尝试转移资产或者联系柳国成的人。”
“明白！”几人齐声应道。
散会后，郑开叶单独留下小李。“李工，境外那边，关于那家外资银行共同客户经理的取证请求，有回复了吗？”
小李叹了口气：“书记，不太顺利，对方以保护客户隐私和银行机密为由，拒绝了我们的初步请求，要走正式司法协助渠道，流程很长，而且变数多，对方很可能提前得到风声转移资产。”
郑开叶并不意外：“预料之中，我们不能把宝全押在境外，那二十亿‘过桥资金’流向的‘星辰资本’，虽然是个新实体，但它总要和境内发生联系，这笔钱名义上是‘过桥’，最终是要投向某个项目或者企业的，查一查，在去年十月前后，境内有哪些大型项目或企业，获得了来源不明的大额注资，特别是与柳国成、江宏的势力范围相关的。”
“时间点这么明确，范围可以缩小很多。”小李重新燃起希望，“我立刻从工商信息变更、重大资产重组公告、以及税务系统里的大额股权交易记录入手交叉比对。”
“重点排查能源、地产和境外矿业投资领域。”郑开叶补充道，“尤其是江渊主政的中原省，以及柳家势力渗透的北部能源省份。”
“是！”
江宏亲自给中原省发改委的一位负责人打了电话：“李主任吗？我江宏，听说青市那个融合示范区，最近又在申报新的扶持资金？项目是不错，不过啊，我听到一些风声，说他们当初征地拆迁的时候，手续上可能有点瑕疵……当然，我相信杨富岭同志是能把握原则的，但现在是敏感时期，还是要提醒一下，该补的手续要补，该澄清的问题要澄清，别让人拿了把柄，影响了项目大局，也连累了当初推动项目的领导嘛……”
这番话绵里藏针，既点了杨富岭，也隐晦地提到了郑开叶。
很快，压力传导到了青市，杨富岭接到了省里相关部门的“咨询”电话，语气虽然客气，但询问的内容却让他惊出一身冷汗，都是关于示范区早期土地审批的一些模糊地带。
杨富岭坐不住了，他知道这是冲谁来的，他犹豫再三，拨通了周启的电话。
周启接到杨富岭电话后，立刻向郑开叶汇报：“书记，杨富岭电话，听起来很焦急，说青市示范区被人翻旧账，询问是否会影响……影响您。”
郑开叶冷笑一声：“反应很快嘛，想用这种围魏救赵的方式牵制我，告诉杨富岭，让他坦然面对调查，有问题就改正，没问题就说明情况，只要他自己行得正，就不要怕，另外，提醒他，注意防范有人故意做局陷害。”
“明白。”周启顿了顿，“书记，他们动用这种手段，说明他们确实感到了恐慌，也在不惜一切代价反扑。”
“嗯。这说明我们打到了他们的痛处。”郑开叶眼神冰冷，“加快对刘明的心理攻势，必须尽快打开缺口！”
老陈和小李精心设计的“巧合”开始生效。
钱强在一个金融圈的微信群里，“偶然”看到一条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称“有关部门正严查金融高管子女海外资产，已有数人被约谈”。
接着，他在下班路上，“无意中”听到两个看似银行内部员工的人在咖啡厅角落低声交谈：“……听说了吗？老赵最近在找门路想把儿子弄去加拿大，账户也在动……怕是风雨要来了……到时候，下面那些经手的，啧啧……”那两人摇头叹气地离开，留下心神不宁的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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