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英尺的高空，A380的头等舱内，气氛微妙到了极点。
秦雅成功坐到了李承风的身边，她就像一个宣示主权的女王，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优雅和从容。她没有再看张露一眼，仿佛那个年轻的女孩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李董飞了这么久，肯定累了吧？”秦雅的声音温柔似水，她自然地从空姐手中接过一条温暖的羊绒毯，亲手为李承风盖在腿上，“要不要喝点什么？这里的单一麦芽威士忌还不错。”
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一个体贴入微的妻子，在照顾自己的丈夫。
李承风靠在宽大的座椅上，闭着眼睛，没有拒绝她的殷勤，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两个同样优秀、同样骄傲的女人，为了他，在这云端之上展开无声的较量。而他，则是这场战争唯一的裁判和战利品。
秦雅见他没有拒绝，心中更是得意。她优雅地伸出手指，按下了呼叫铃，对闻讯而来的空姐说道：“麻烦给这位先生来一杯格兰菲迪18年，谢谢。”
她记得李承风的喜好。
空姐很快送来了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轻轻晃动。
秦雅将酒杯递到李承风手中，柔声说道：“喝点吧，暖暖身子。”
李承风这才睁开眼，接过酒杯，却没有喝，只是放在手里把玩。他转头，目光越过秦雅，落在了旁边座位上一言不发的张露身上。
从秦雅出现开始，张露就一直低着头，默默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仿佛将自己彻底隔绝在了这个暧昧的氛围之外。
但李承风知道，她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听到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张露亲眼看到，他和其他女人的相处模式，让她明白，她和她们，是不同的。
“张顾问。”李承风忽然开口。
张露的身体微微一颤，立刻抬起头：“李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把SCWO-Plus方案里，关于‘离子选择性吸附模块’的备用材料数据调出来，我跟秦总讨论一下。”李承风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
“是。”张露立刻在电脑上操作起来。
秦雅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李承风这句话，看似是在谈工作，实则是在敲打她。他用“张顾问”这个称呼，以及“技术数据”这个内容，清晰地向她传递了一个信息：张露，是专业的，是来工作的，是这趟德国之行不可或缺的一员。
他是在抬高张露的地位，也是在不动声色地反击她刚才试图将张露边缘化的举动。
秦雅的心里涌起一阵不悦，但她脸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她将酒杯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李董还真是敬业，在飞机上都心系工作。不过，这些技术上的细节，有张顾问这样的专业人士负责就好，我们还是来聊聊新源科技未来的市场布局吧？我带了一份秦氏智库最新的分析报告。”
她巧妙地将话题从技术引向了战略，试图再次将张露从他们的谈话中剥离出去。这是她作为CEO的领域，是张露一个“技术顾问”插不上话的领域。
然而，李承风却像是没听懂她的暗示一般，他没有去看秦雅递过来的报告，而是转头对张露说道：“张顾问，你对新源科技在欧洲市场的推广，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让秦雅和张露同时愣住了。
秦雅是没想到李承风会当着自己的面，去问一个“实习生”如此宏观的战略问题。
而张露则是没想到，李承风会给她这样一个表现的机会。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将自己这几天研究的所有资料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条理清晰地说道：“李先生，我认为，新源科技进入欧洲市场，不应该走传统工业品销售的渠道。德国的工业体系非常成熟且排外，我们的技术虽然有优势，但想打入他们的供应链，会面临巨大的阻力。”
“那你的意思是？”李承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换一种打法。”张露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可以不卖产品，而是卖‘服务’和‘标准’。我们可以和欧洲本土的环保工程公司合作，由我们提供核心技术模块和解决方案，他们负责市场开拓和项目实施。甚至，我们可以主动和欧盟的环保标准委员会接触，尝试将我们的‘SCWO-Plus’技术，作为下一代工业废水处理的推荐标准之一。一旦我们成为了标准的制定者，那整个欧洲市场，都将为我们打开大门。”
这番话，让秦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原以为张露只是一个懂点技术的书呆子，没想到她对商业模式和市场战略，竟然有如此深刻且独到的见解。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实习生”或者“技术顾问”的范畴。
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坐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年轻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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