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把钱给我老婆带儿子去治病啊,” 她的声音到这里,才透出一丝如释重负,“我在外面躲了半年才回家的。” 半年的东躲西藏,提心吊胆,只为了那笔用血腥换来的“医药费”。家庭的温暖与责任,与她双手沾染的罪恶,如此畸形却又牢固地捆绑在一起。
“你可真是从小就是一个坏……女人。”尼克看着她现在这副姣好的面容,实在无法将“坏蛋”这个词完全套用上去,临时改口,语气复杂,不知道是责备、是惊叹,还是别的什么。
“男的!爷们!”陈大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扭头,带着一丝羞恼,用力拍了他的胳膊一巴掌。动作间,几缕发丝拂过尼克的鼻尖,带着一丝淡淡的、与她讲述的血腥往事格格不入的馨香。
“对对对。”尼克连忙敷衍地点头,揉了揉并不疼的胳膊,追问道:“然后呢?” 他想知道,这样刀头舔血的生活,是如何延续,又是如何结束的。
“然后我老婆就给儿子治好病了啊,在乔治市的基督医院。”陈大发说道,语气终于轻松了一些,仿佛那才是整件事唯一有价值的结果。至于那个死去的警察,那个半年的逃亡,似乎都只是达成这个结果所必须付出的、可以忽略不计的成本。
“真是……你们的生长环境和我们国内一点都不一样啊。”尼克终于忍不住感叹道,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理解的距离感。他无法想象,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是如何如此“自然而然”地走上杀手之路,仅仅是为了生存和家人的温饱。
一直沉默旁听的陆明锐此时也深有感触地开口:“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死人的时候,腿都软了。” 他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从东南亚的黑暗角落拉回到了更近的、属于他们共同的灾难记忆。
“啥时候?”尼克好奇地问,试图寻找一些共同点。
“就在里斯本的时候,刚刚爆发大瘟疫,”陆明锐回忆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那些丧尸,尸体,满地都是……断肢残臂,内脏……如果不是我表姑父当时反应快,硬拖着几乎走不动路的我跑,估计我现在就是外面那些东西里的一员了。”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他依然能感受到当初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恶心。
苏澜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虽然知道陆明锐现在安然无恙,但听到他曾经离死亡如此之近,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心疼。她悄悄地伸出手,冰凉的手指穿过他厚重手套的缝隙,轻轻拉住了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时的他从未知的危险中拉回来。陆明锐感受到她指尖的凉意和那份无声的关切,心中一暖,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大发,你呢?大瘟疫的时候,你在干嘛?”尼克又将话题引回了陈大发身上,他似乎对她的一切都充满了探究欲。
“喝酒啊,”陈大发回答得有些慵懒,甚至带着点宿醉未醒般的恍惚,“当时身上还有2万美元,想着在摩纳哥的花花世界里花光就去找个乡下种葡萄。” 她描绘着一个与她杀手身份截然不同的、近乎退休田园的梦想,“等风声过去了就接老婆孩子过来,读书,过日子。” 这个梦想平凡得让人心酸。然而,命运从未给她选择平凡的机会。
“谁知道,宿醉醒来,整个酒店都是丧尸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荒诞的无奈,“我清理了几层出来,就躲着了,一直到小陆他们出现。”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清理几层”这个词背后,意味着在末世初临的混乱中,她再次凭借着她熟悉的暴力手段,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你们真爽,不像我,”尼克撇了撇嘴,带着点自嘲,“直接被拉到城市里,一直打了好几场硬仗,弹药都快打光了。佣兵的命运哦,苦的。” 他想起末世初期那些混乱而绝望的战斗,与陈大发那种相对“独善其身”的遭遇形成了对比。
漫无目的的闲聊,如同驱散寒气的微弱篝火,在四人之间摇曳。他们分享着各自黑暗或狼狈的过去,这些染着血与泪的往事,在这片被冰雪覆盖的、濒死的湖畔被轻轻揭开。雪花依旧无声飘落,湖面冰封如镜,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和四个渺小而又坚韧的身影。他们沿着湖岸,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前行,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用这些话语填补着对未知前路的恐惧,也在这分享中,无形地拉近了彼此灵魂的距离。每个人都知道,终点即将到来,而那里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比任何血腥往事都更加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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