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了明晰的规划,林潇潇行动愈发沉稳。她并未因太后的赏赐和皇帝的维护而张扬,反而更加低调,每日除了必要的请安和处理宫务,便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侍奉太后和研读宫规、账目上。
这日,皇帝玄凌召林潇潇至养心殿。并非为了风月,而是果真如林潇潇所料,拿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来询问她的看法。
这次是一份关于缩减部分宗室年节赏赐的提议草案。提出此议的官员是从节俭角度出发,但显然触及了许多皇亲国戚的利益。
玄凌将草案递给林潇潇,状似随意地问道:“户部上了这份折子,说是为国库节流。朕瞧着有些道理,但又恐寒了宗亲之心。你觉得呢?”
林潇潇接过,仔细浏览。她知道,这又是皇帝的一次试探,也是她展现价值的机会。她沉吟片刻,并未直接回答可否,而是说道:“皇上,臣妾觉得,节流之心是好的。但赏赐之事,关乎天家体面与恩宠,骤然削减,恐引人非议。”
“哦?那依你之见,该如何?”玄凌挑眉。
“臣妾愚见,或可‘明减暗补,转移方向’。”林潇潇组织着语言,缓缓道,“明面上,对于一些远支、无功于朝的宗室,其固定赏赐可酌情微调,但幅度不宜过大,且需有合情合理的说法,譬如‘国库艰难,望宗亲体恤,共克时艰’,并将部分银钱赏赐,转换为皇上御笔亲题的匾额、或是内务府特制的、代表荣耀的器物等,以示恩宠不减。”
她顿了顿,见玄凌听得认真,继续道:“而节省下来的银钱,可以用于增设对宗室中有才学、有军功子弟的额外奖赏,或者用于举办宗室诗会、骑射比赛等,鼓励宗室子弟上进。如此,既能达到节流之效,又能将恩宠转移到真正值得嘉奖之人身上,引导宗室风气向上。反对之声,自然会小很多。”
她这番建议,既考虑了国库压力,又顾及了宗室颜面,更将单纯的赏赐转化为一种激励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玄凌眼中闪过激赏之色。他最近正为此事烦恼,强硬削减怕引起反弹,不削减又确实耗费颇多。林潇潇的建议,无疑提供了一个极具操作性的思路。
“好一个‘明减暗补,转移方向’!”玄凌抚掌,“潇潇,你总是能想到朕心坎里。”这一次,他唤的是她的名字,而非疏离的“林婉仪”。
林潇潇微微垂首:“皇上过奖了。臣妾只是站在皇上的角度,希望能为皇上分忧罢了。”
玄凌看着她谦逊的模样,心中那份满意与亲近感又增了几分。他发现,与林潇潇交谈,总能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不像朝臣那般要么唯唯诺诺,要么固执己见,总能提出切实可行、又兼顾各方利益的方案。
“你协理宫务也有些日子了,可有什么难处?”玄凌语气温和了许多,带着一丝真正的关切。
林潇潇心念电转,这是一个机会。她不能诉苦,但可以借此提出一些有利于她推行想法、又能彰显她能力的请求。
“回皇上,宫务虽繁琐,但上有皇后娘娘统筹,下有各位管事嬷嬷尽心,臣妾并无太大难处。只是……臣妾近日查阅旧档,发现宫中一些物料采购、人员调配的流程略显陈旧,效率不高,且易生弊端。臣妾有心梳理改进,又恐自己年轻,见识不足,改得不好,反添混乱。故而想恳请皇上恩准,允许臣妾在不违背宫规祖制的前提下,于一些小范围内,试行一些新的管理方法,若行之有效,再酌情推广。若无效,便即刻停止,以免影响大局。”
她这番话,既表明了想要做事的心,又充分展现了谨慎和尊重旧制的态度,让人无法拒绝。
玄凌正欣赏她的才干,闻言自然支持:“准了。你想试便试,需要什么,跟内务府说,就说是朕的意思。若有那起子不开眼的奴才阻挠,你来告诉朕。”
这就是给了她尚方宝剑了!
“臣妾谢皇上信任!”林潇潇郑重谢恩。有了皇帝这句话,她后续推行一些小的改革,阻力会小很多。
从养心殿出来,林潇潇步履轻盈。她成功地在皇帝面前再次展现了价值,巩固了信任,并获得了一定的“改革实验权”。这为她下一步培养自身势力、建立根基,打开了至关重要的一扇门。然而,她也知道,皇后的眼线必定将这次召见的内容一字不落地汇报上去。她这番“展才”,无疑是在皇后的忌惮之心上,又添了一把火。未来的路,机遇与风险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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