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粹宫学习宫规的日子,比在林府时更加严格和枯燥。教导嬷嬷是宫里积年的老人,规矩比孙嬷嬷还要严上十分,稍有差错便是严厉的训斥,甚至罚跪。秀女们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林潇潇却相对从容。有了之前的“特训”和强大的心理建设能力,她很快便掌握了要点,举止言行甚至被嬷嬷拿来当做示范。但她懂得藏拙,从不刻意表现,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待在自己的角落,观察着同期“新员工”们的动态。
安陵容因为基础差,学得格外吃力,常常暗自垂泪。林潇潇和甄嬛都会在私下里帮她纠正动作,讲解要点。三人之间的关系,在这种互相扶持中悄然拉近。甄嬛博学聪慧,林潇潇思路奇特且总能切中要害,安陵容则细心敏感,各有所长。
夏冬春依旧张扬,仗着家世对规矩不甚上心,对嬷嬷的训诫也阳奉阴违,时不时还找机会对安陵容冷嘲热讽几句,但因着甄嬛和林潇潇无形的维护,也不敢太过分。
几天后,正式的圣旨终于下达了。
太监总管带着圣旨来到钟粹宫,所有秀女跪地接旨。一个个名字被念出,伴随着不同的位份和宫殿分配。
“甄远道之女甄嬛,封莞常在,赐居碎玉轩。”
“林如海之女林潇潇,封林贵人,赐居碎玉轩。”
“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封安答应,赐居延禧宫。”
“夏威之女夏冬春,封夏常在,赐居储秀宫。”
……
圣旨念毕,有人欢喜有人忧。林潇潇心中微震。贵人!这个位份比她预期的“常在”要高一级,仅次于嫔位,在新人中已属拔尖,这无疑表明了皇帝对她的格外看重。是福是祸,难说。
更巧的是,她竟然和甄嬛一同被分配到了碎玉轩!这难道是太后的安排?还是皇帝的用意?碎玉轩位置相对偏僻,但环境清幽,远离中心争斗,倒是个适合“苟着”的好地方。而且与甄嬛为邻,正合她意。
她悄悄看向甄嬛,对方也正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和些许意外,随即化为一种默契的平静。
安陵容被封为最低的答应,住在华妃势力范围内的延禧宫,前景堪忧。她听到分配后,脸色更白了,无助地看向林潇潇和甄嬛。林潇潇只能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稍安勿躁。
夏冬春只是个常在,位份低于林潇潇,这让她十分不满,看向林潇潇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
接旨谢恩后,众人各自回房收拾,准备迁宫。林潇潇的东西不多,很快便整理妥当,在太监的引领下,前往她的新住所——碎玉轩。
碎玉轩果然如它所名,位置有些偏,但一走进院子,便觉眼前一亮。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十分整洁,院中种着几株梨树,虽已过了花期,但枝叶繁茂,绿意盎然。殿内陈设算不上奢华,但雅致清净,透着一种书卷气。
“倒是个适合‘居家办公’的好地方。”林潇潇心里评价道。她吩咐采荷和分配来的几个小太监、小宫女简单收拾安置,自己则站在院中,打量着这个可能将要生活很久的地方。
刚安顿下来不久,就有太监来报:“莞常在来了。”
林潇潇迎出去,只见甄嬛带着流朱和浣碧,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林姐姐,没想到我们竟成了邻居,特来拜访。”
“妹妹快请进。”林潇潇笑着将她请进正殿。两人分宾主坐下,宫女奉上茶点。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正式交谈。甄嬛打量着殿内,笑道:“这碎玉轩虽偏了些,但难得清静雅致,与姐姐的气质很是相配。”
林潇潇也笑道:“妹妹的莞字封号才别致,可见皇上和太后娘娘对妹妹的期许。我们同住一宫,日后还要互相照应才是。”
两人的对话看似客套寒暄,实则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的深浅和态度。甄嬛惊讶于林潇潇的沉稳和对“莞”字封号的敏感(莞有微笑之意,但也是一种草,含义微妙);林潇潇则欣赏甄嬛的落落大方和聪慧剔透。
聊了几句后,甄嬛似不经意地提起了殿选之事,感叹道:“那日殿前,姐姐一番‘民贵君轻’的见解,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妹妹佩服。”
林潇潇谦逊地摇摇头:“妹妹过奖了。不过是父亲平日教导,一时想起,脱口而出,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实在是莽撞了。”她将功劳推给“父亲教导”,显得合情合理。
甄嬛目光微闪,笑道:“姐姐过谦了。若非胸有丘壑,即便听过此言,也未必敢在那种场合说出。姐姐非常人。”
两人相视一笑,都有些惺惺相惜之意。她们都清楚,彼此绝非池中之物,在这深宫之中,或许结盟才是最好的选择。但这结盟需要时间和信任的积累,急不得。
又闲聊了片刻,甄嬛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甄嬛,林潇潇独自站在碎玉轩的院子里。夕阳西下,给庭院镀上了一层暖金色。梨树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贵人……碎玉轩……甄嬛……”她低声咀嚼着这几个词。宫廷生活的第一页,就这样翻开了。未来的路布满荆棘,也充满未知。
皇帝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夏冬春的敌意,安陵容的依赖,还有与甄嬛这刚刚萌芽的盟友关系……一切都需要她小心经营。
她这个一心想“准时下班”的穿越者,能在这暗流汹涌的碎玉轩里,过上她想要的平静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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