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娜带来的、名为“裂隙”的恐怖预言,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暴风城权力核心掀起了滔天巨浪。然而,与寻常的恐慌不同,这股浪潮迅速被转化为冰冷、高效、目标明确的行动。
最高战时内阁的紧急会议在要塞最深处的战争室内召开。气氛凝重得如同铁块,空气中弥漫着未散尽的奥术寒意和吉安娜嘴角那一丝未完全擦净的血迹所带来的铁锈味。
伯瓦尔·弗塔根公爵站在巨大的艾泽拉斯地图前,他的指挥棒重重地点在卡兹莫丹地区,特别是灼热峡谷和燃烧平原交界处的一片地质活动频繁的区域——这是矮人地质学家和蛮锤观星者根据吉安娜提供的碎片信息,通过疯狂计算和比对古老岩层记录与近期星象异常后,圈定的概率最高的“地壳共振点”。
“灼热峡谷第七号勘探区,废弃的瑟银哨站地下深处。”伯瓦尔的声音如同锻炉中敲打的钢铁,冰冷而坚定,“铜须地质队报告,该区域近期地壳微震频率异常升高,与常规火山活动模式不符,能量读数……带有强烈的、未知的扭曲特性。”
他的指挥棒移向地图上方标注出的数个次级区域,包括暴风城 itself (自身)、暮色森林、甚至遥远的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几个点——“这些是军情七处和教会联合筛查出的、疑似存在次级‘共鸣’或腐化节点的地方。肖尔的人已经出动,进行‘灰烬’级别的清理。本尼迪塔斯的主教团正在部署大型圣光结界,试图干扰和压制这些节点的活性,延缓可能的主裂隙开启。”
他的目光扫过与会众人——脸色苍白的议员们、眼神锐利的将领、以及眉头紧锁的吉安娜和本尼迪塔斯。
“我们的目标变更。”伯瓦尔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再仅仅是防御或清除腐蚀。我们的首要且唯一的目标,是在‘阈限之刻’到来之前,找到并彻底摧毁位于瑟银哨站地下的主共振点,阻止裂隙的完全形成。所有资源向此倾斜。吉安娜女士将负责领导此次行动的技术层面。”
吉安娜站起身,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根据我的推演和星象测算,‘阈限之刻’将在七十二小时后达到峰值。我们必须在峰值到来前至少六小时摧毁目标,否则能量积累将不可逆转。奥术师团队正在紧急构建定向空间扰断装置,用于在物理摧毁后彻底抹平该区域的空间褶皱。”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图上那个可怕的标记。“这将是一次深入虎穴的作战。那里的环境可能已经被严重扭曲,守卫它的绝不会仅仅是暮光之锤的疯子。我们必须做好面对……超乎想象的敌人的准备。”
会议在一种极度压抑的高效中结束。命令被迅速下达,整个暴风城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轰鸣着运转起来,目标直指卡兹莫丹的地下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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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室内,安度因·乌瑞恩静静地听着伯瓦尔简洁而沉重的汇报。他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望着窗外阴郁的天空。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透明,但眼神却异常清明,仿佛所有的痛苦和疲惫都被压缩到了眼底最深处,表面只留下冰冷的平静。
当伯瓦尔提到“七十二小时”和“瑟银哨站”时,安度因的指尖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我明白了。”听完所有计划,安度因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没有任何波澜,“按照你们的计划执行。吉安娜阿姨的指挥……很周全。”
伯瓦尔看着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国王的平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陛下,您的……”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那顶王冠是否提供了更多信息,或者……是否因此受到了更大的压力。
安度因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轻轻摇了摇头。“风暴前的平静,伯瓦尔。”他轻声说,目光依旧望着窗外,“它在……等待。积蓄力量。我能感觉到……那里的‘呼唤’越来越清晰了。”
他抬起左手,极其缓慢地按在自己的心口。“这里的……撕扯感,也越来越强了。”
伯瓦尔的心猛地一沉。
安度因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终于看向他,那深处似乎有无数冰冷的碎片在旋转。“这意味着你们的定位是正确的。也意味着……时间比我们想象的更紧迫。”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侧耳倾听着什么只有他能听到的、来自远方的潮汐声。
“去吧,伯瓦尔。”他最终说道,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疲惫与决绝,“去做你们必须做的事。稳住……我这里。”
伯瓦尔重重捶胸行礼,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开。他知道,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房门轻轻合上。
医疗室内恢复了寂静。
安度因独自坐在窗前,夕阳的余晖勉强穿透云层,给他苍白的脸镀上了一层虚幻的金边,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他缓缓闭上眼睛。
脑海之中,那低语不再是模糊的噪音,而是逐渐汇聚成一种清晰的、冰冷的、充满期待的潮汐声,一浪高过一浪,源头直指遥远的卡兹莫丹地下。那顶王冠变得异常“安静”,不再试图直接攻击他的意志,反而像是一个进入了最终倒计时的精密仪器,默默地、高效地共鸣着,等待着与远方那个即将打开的门户完成最后的“对接”。
他能感觉到,某种庞大的、难以形容的存在,正将它的“目光”投向艾泽拉斯,投向这个即将为它敞开的“窗口”。
而他,安度因·乌瑞恩,暴风城的国王,既是这个仪式最终的关键,也是……唯一一个被放置在祭坛正中心,却试图反抗那即将降临之神的祭品。
阈限将至。
风暴已然在灵魂的最深处咆哮。
他缓缓握紧了左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却属于他自己的刺痛感。
他必须守住。
至少,在一切结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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