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细细碎碎地洒在石桌上。
姚浅凝小口喝着碗里熬得软糯的清粥，目光落在对面的萧景琰身上。
他正襟危坐，面前的白粥几乎没动几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碗沿，视线低垂，从醒来后就没敢与她对视超过一瞬。
这副模样，与昨夜那个在她身上失控索求、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男人判若两人。
姚浅凝唇角弯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放下勺子，碗底与石桌发出清脆的轻响。
“怎么，只是过了一晚，都不敢看我了？”
萧景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绯红。
他喉结滚动，像是被戳破了心事，终于抬起眼，目光飞快地掠过她的脸，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垂下，声音低哑地辩解。
“……没有。”
她喜欢看他这样。
喜欢看他褪去了所有皇子光环和强势外壳后，这种带着羞赧、无措，又隐隐透着一种像是“做错了事”般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他拥有着绝对的掌控力，以及……他那份笨拙却真实的珍视。
“是吗？”
姚浅凝轻笑，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昨晚是谁，抱着我不肯松手，一遍遍喊我名字的？”
这话语里的暗示让萧景琰脸上的热度瞬间飙升，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攥紧了手指，骨节微微发白，像是承受不住这直白的撩拨，却又无法反驳。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炽热的纠缠，她细腻肌肤的触感，她情动时的低吟，还有自己那近乎贪婪的、一遍遍确认她存在的索取……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让他心悸，也让他更加无地自容。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以及深植于骨的惶恐，他何德何能，在经历了那样的过错之后，还能拥有这样的清晨，拥有她在阳光下的笑靥？
“我……”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道歉显得虚伪，保证又觉苍白。
姚浅凝看着他这副窘迫得快要烧起来的样子，心中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同时也泛起一丝真实的柔软。
她不再逗他，重新拿起勺子，敲了敲他的碗边，语气恢复了平常。
“快吃吧，粥要凉了。”
萧景琰如蒙大赦，连忙低下头，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开始喝粥，试图用动作掩饰内心的翻江倒海。
吞咽的动作有些急，甚至轻微地呛了一下，他强忍着没有咳出声，只是耳根更红了些。
姚浅凝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和那带着点委屈又乖顺的吃相，眼底的笑意更深。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姚浅凝才仿佛不经意地提起，语气轻快。
“对了，等会陪我上街买点食材。”
“晚上我做饭给你吃。”
她要做饭……给他吃？
不再是接受他的讨好和奉献，而是她主动给予。
这种关系的微妙转变，让他心头一热，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冲散了先前大部分的窘迫和不安。
他立刻抬头，眼中的光芒亮得惊人，那里面充满了受宠若惊的喜悦和毫不掩饰的期待。
“好！”
他应得又快又急，生怕她反悔似的。
“我陪你去！”
“需要买什么？我……我可以拿。”
他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状态，开始思考需要带什么篮子，或者是否需要雇辆小车，一副严阵以待、准备全力以赴的模样。
姚浅凝被他这过于认真的反应逗笑了，摆了摆手。
“就是寻常逛逛，买些时令菜蔬罢了，不用那么紧张。”
“你去把碗筷收拾了，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好。”
萧景琰立刻起身，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难得的利落。
他小心翼翼地收拾着碗筷，眉眼间那份属于宸亲王的冷峻早已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居家”的温顺，以及因她一句“做饭给你吃”而焕发出的、纯粹的光彩。
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逛街采买，更是她将他纳入她日常生活轨迹的证明。
能跟在她身边，为她提篮，看着她为了一餐饭而仔细挑选，然后等待夜晚品尝她亲手做的食物……这平凡琐碎的一切，对他而言，已是无法奢求的幸福。
他看着姚浅凝走向屋内的背影，心底那片荒芜了许久的土地，仿佛终于迎来了甘霖和暖阳，正在悄然生出新的嫩芽。
————
阳江城的日光倾泻而下，将流淌的河水染成一片晃眼的碎金。
卡里姆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根草茎，赤足有些百无聊赖地踢踏着青石板路。
近半年的时光，足以让集市的小贩都熟悉了这个笑容灿烂、行为不羁的异族少年。
他确实结识了新的朋友，那位思想激进、向往绝对自由的“知己”，他们一起畅谈、冒险，做着离经叛道的事情，日子过得也算快意。
但每当喧嚣落尽，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便会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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