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山间的寒气,从窗缝里钻进来时,油灯的火苗又颤了颤。李长生没动,只是垂着眼看桌案上摊开的那卷残册——纸页泛着深褐的霉斑,上面用朱砂画的星图早已模糊,唯有角落“天枢”二字还能辨出轮廓。他指尖在那两个字上蹭了蹭,没有停留,很快收了回来,像只是拂去了一点不存在的灰尘。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枝桠晃着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月色,投在地上的影子碎成一片。李长生起身走到窗边,没有开窗,只是隔着蒙着薄灰的窗纸往外看。山村里的灯火早就灭了,只有远处山坳里偶尔传来几声狼嚎,拖得很长,在夜里散得慢。他听着,眼神没什么起伏,就像听着风吹过屋檐的声音,寻常得很。
腰间的星玉玉佩忽然凉了一下,比山夜的寒气更淡,却又更清晰。李长生抬手摸了摸,玉佩贴着衣料,没再像方才那样闪绿光。他解下来,放在窗台上,让那点微弱的月色落在上面。玉佩上的符号在暗处隐隐约约,像藏在云后的星子。他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到墙角的米缸边,掀开盖子——里面的米不多了,只够再吃三四天。
他没在意,又把盖子盖好,声音很轻,没惊动屋里的寂静。暗格还在原来的地方,就在床榻侧边的木板后面,摸上去能感觉到木纹的粗糙。李长生蹲下来,指尖扣着木板的缝隙,轻轻一拉,暗格又露了出来。木匣里的星露草还是老样子,深褐色的叶片卷着,边缘碎得像枯树皮,连一点要恢复的迹象都没有。
他把木匣拿出来,放在桌上,没有打开,只是盯着匣子的木纹看。这匣子是用后山的老柏木做的,上面刻着一圈简单的花纹,边缘被岁月磨得光滑。他不知道这匣子的来历,只记得第一次见到它时,星露草就已经是这般枯萎模样,和星玉玉佩一起,安放在木屋的桌角。
李长生的指尖在匣子上划了划,没什么情绪。他曾在山下的书铺里翻到过一本旧志,上面说星露草能凝露成珠,有活肌之效,可那书页残破,后半段的记载早就没了。他当时看了,也只是随手把书放回原处,没再多问一句。
他把木匣放回暗格,推上木板,动作慢,却很稳,没有一丝犹豫。油灯里的灯油快烧完了,火苗越来越矮,墙上的影子也跟着缩了缩,最后只剩下一小团模糊的黑。李长生没去添灯油,只是坐在床沿上,看着那点火苗一点点暗下去。
等火苗彻底灭了,屋里彻底黑下来时,他才躺下。床板很硬,铺着的粗布褥子带着旧年的潮气,可他像是没感觉到,很快就闭了眼。腰间的玉佩又凉了一下,这次比之前更明显些,甚至隐隐有微光从衣料下透出来,映在他的腰侧,像一小片淡绿的云。可李长生没动,呼吸依旧平稳,连眼睫都没颤一下。
天快亮的时候,山里起了雾。李长生醒来时,窗纸还是灰蒙蒙的,他起身,没去看玉佩,也没去碰暗格,只是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打扫屋子。地面上有昨夜从窗缝里吹进来的落叶,他扫得很仔细,一片一片,没漏掉任何角落。
扫完地,他又去灶房生火。锅里的水慢慢热起来,冒着细小的泡。他从米缸里舀了小半碗米,淘洗干净,放进锅里。火塘里的柴噼啪响着,火星偶尔溅出来,落在地上,很快就灭了。李长生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看着火苗舔着锅底,眼神平静,像在看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粥煮好的时候,雾稍微散了些,能看到窗外的老槐树冒出一点绿芽——春天快到了。李长生盛了一碗粥,坐在桌前喝着。粥很稀,没什么味道,可他喝得很慢,一口一口,没剩下半点。喝完粥,他把碗洗干净,放在灶台上,然后拿起墙角的柴刀和背篓,准备去后山砍柴。
出门的时候,他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还是凉的。后山的路不好走,满是碎石和落叶,偶尔还有小动物跑过,留下一串脚印。李长生走得很稳,脚步不快,却也没停过。他知道哪里的柴多,哪里的柴好劈,这些年,他早就把后山的每一寸地方都摸透了。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前方的草丛里,有一点绿光闪了闪,和玉佩上的光很像。李长生走过去,拨开草丛,看到一只通体翠绿的虫子,正趴在一片叶子上,翅膀上的纹路像极了玉佩上的符号。那虫子见了他,没躲,只是煽动了两下翅膀,绿光又闪了闪。
他蹲下来,看了一会儿,没有碰那虫子,也没有停留,起身继续往前走。砍柴的时候,柴刀落在木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下都很准,没有偏差。背篓很快就满了,他背着背篓往回走,路过那片草丛时,虫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叶子。
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李长生把柴卸下来,堆在灶房门口,然后去井边打水。井水很凉,他洗了把脸,感觉清醒了些。他没进屋,只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云。云飘得很慢,像他这些年的日子,平淡,却也没什么波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沉睡亿万年,苏醒即无敌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沉睡亿万年,苏醒即无敌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