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城外围的河流裹挟着上游的泥沙,在乱石滩上撞出浑浊的浪花,发出“哗哗”的声响。风裹着湿冷的水汽吹过,岸边的芦苇丛随之摇曳,叶片摩擦着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叶天拎着两个铁制空水桶走在前面,靴底碾过湿滑的鹅卵石,每一步都得踩稳——这些石头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青苔,稍不留神就会滑倒。他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沾着泥点,那是刚才穿过低洼湿地时蹭上的。
“心雪,你慢着点,这块石头滑。”叶天回头时,正好看见心雪踉跄了一下,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心雪攥着手里的探路木棍,木棍顶端已经被磨得光滑,上面还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那是前几天遇到低阶镰齿鼠时,用来抵挡攻击留下的。她点点头,脸颊因为赶路有些泛红,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知道了,就是总觉得这地方静得有点怪,刚才明明还听到河对岸有妖魔叫,怎么突然就没声了?”
叶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荒城边缘从不会有真正的安静,低阶妖魔的嘶吼、鸟类的惊飞、风吹草动的声响,本应交织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可此刻除了河水和芦苇的声音,竟再无其他动静。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了片刻,目光扫过面前的河段——下游水流湍急,卷起的泥沙泛着土黄色;上游不远处有一片浅滩,泥沙沉淀下来,水面相对清澈些。“就在那片浅滩打水,”他指了指上游,“你靠在那棵柳树下等着,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去打水。”
心雪依言走到那棵歪脖子柳树旁,树干上有一个碗口大的树洞,里面还残留着几根鸟羽。她靠在粗糙的树皮上,双手紧紧攥着木棍,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周围的芦苇丛。芦苇长得比人还高,茂密的叶片层层叠叠,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晃动的叶尖。突然,她注意到左前方约十米远的地方,一丛芦苇的晃动有些异常——普通的风吹只会让芦苇整体倾斜,可那丛芦苇却是从底部开始剧烈晃动,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在里面移动,把芦苇秆都压弯了。
“叶天!小心左边!”心雪的声音瞬间绷紧,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她下意识地握紧木棍,朝着那丛芦苇的方向举起。
叶天刚弯腰把水桶放进水里,听到喊声的瞬间就猛地直起身,手里的水桶“哐当”一声撞在石头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腿。他顺着心雪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丛芦苇秆突然向两侧倒去,一对猩红的复眼率先从缝隙中露出来,像两盏诡异的小灯笼,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紧接着,一只巨大的蜘蛛缓缓爬了出来——它的身体比成年水牛还要粗壮,覆盖着一层黑褐色的硬甲,硬甲上布满了不规则的黄色斑纹,像是被人用颜料胡乱涂上去的;八只步足每一只都有成年人的手臂粗,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倒钩刚毛,刚毛上还沾着泥土和草屑,每移动一步,步足末端的尖爪就会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爪痕,把湿润的泥土翻起来。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的口器,两片镰刀状的螯肢不断开合,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透明的粘液顺着螯肢滴落,落在地上的杂草上,瞬间就将草叶腐蚀成了黑褐色的糊状。
“是斑纹毒蛛!而且是中阶巅峰!”叶天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在学院的妖魔图鉴上见过这种蜘蛛——斑纹毒蛛以剧毒和迅捷闻名,中阶巅峰的实力足以轻松撕碎普通的高阶法师学徒,更别提他和心雪都还只是中阶法师,心雪还是辅助性的治愈系,几乎没有攻击力。他立刻丢掉手里的水桶,水桶在石头上滚了几圈,最后“咚”的一声掉进浅滩,溅起一片水花。“心雪,快退后!退到十米外!把你的治愈系魔杖拿出来准备好,无论发生什么都别靠近它的粘液,那东西有强腐蚀性!”
心雪早就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强忍着恐惧,快速后退了数米,从背包里掏出那根缠着白色丝带的治愈系魔杖。魔杖顶端的魔晶泛着柔和的白光,驱散了些许她心头的慌乱。而那只斑纹毒蛛已经锁定了叶天,它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猎物”充满了兴趣,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声音像是金属摩擦般刺耳。紧接着,它的后腿猛地蹬向地面,庞大的身体竟然像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八只步足张开,形成一张巨大的黑色网面,带着腥气的风扑面而来,要将叶天彻底笼罩在它的攻击范围内。
“风盘守护!”叶天低喝一声,双手快速结印,风系能量在他身前凝聚成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圆形护盾。淡青色的风刃在护盾边缘高速旋转,发出“嗡嗡”的声响,把周围的水汽都卷了起来。“嘭”的一声巨响,斑纹毒蛛的前足狠狠撞在风盘护盾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护盾剧烈震颤,淡青色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叶天被震得后退两步,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闷得他差点喘不过气,喉咙里泛起一丝腥甜。他抬头看去,只见毒蛛的前足上只被风刃划开了几道浅浅的口子,黑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渗出,滴落在地上,却丝毫没有影响它的攻势——它只是晃了晃脑袋,再次举起前足,准备发动下一次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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