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透过安全屋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影,像被撕碎的旧照片。林小满坐在桌前,指尖还停留在审讯记录的打印纸上,“林默”两个字被她反复摩挲,纸页边缘已经起了毛边,墨色也晕开了一小块——那是她刚才没忍住掉的眼泪。
“林默和你父亲有关系”,王副队长的话还在她耳边打转,像根生锈的钉子,一下下凿着她的太阳穴。她甚至能清晰记得王副队长说这话时的表情:头垂着,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审讯椅的扶手,不像是撒谎,更像是在吐露一个压了很久的秘密。
可怎么会呢?
林小满抬手按了按眉心,指尖冰凉。她从小就知道父亲林建军是单亲爸爸,家里的相册里只有她和父亲的合影,连一张祖辈的照片都没有。她小时候问过父亲“妈妈去哪里了”,父亲只是摸着她的头叹气,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她问过“有没有叔叔阿姨”,父亲也只是摇头,说“家里就我们俩”。
二十多年来,她的世界里只有“林建军的女儿”这一个身份,从没想过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更没想过这个哥哥,会是“墨鱼”的头目——那个策划了停尸房袭击、杀害线人老陈、还在背后操控军方内鬼的反派。
“嗡——”
桌上的微型电脑突然震动起来,是沈严发来的消息:“督查组在整理王副队长的供词,发现他提到林默时,眼神总往西北方向瞟,可能藏了更多信息。你那边怎么样?”
林小满盯着屏幕,半天没回。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自己现在像被人按在水里,连呼吸都觉得疼?说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家人里可能藏着个毒枭?
她关掉聊天窗口,起身走到墙角的旧行李箱旁。那是父亲留下的唯一一件大件物品,黑色的帆布面已经磨损,边角处露出里面的棕色衬布,上面还绣着个小小的船锚图案——和沈严的吊坠一模一样。
林小满蹲下身,拉开行李箱的拉链,金属拉链头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安静的安全屋里格外刺耳。箱子里整齐地叠着父亲的旧衣服,还有几本泛黄的日记本,最底下压着一个红色的铁皮盒子,上面的锁早就锈住了,是她上次用钳子撬开的。
她之前只看了铁皮盒里的遗书和加密笔记本,没注意到盒子的夹层里还藏着东西。此刻手指在盒壁上摸索,突然触到一张硬纸,她屏住呼吸,用指甲抠开夹层,抽出一张折叠的黑白照片。
照片已经泛着深黄,边缘有些卷曲,上面是父亲年轻时的样子——穿着军绿色的衬衫,头发梳得整齐,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男孩穿着白色的小衬衫,手里攥着个拨浪鼓,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父亲的表情很温柔,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柔软,和记忆里那个总是严肃的父亲判若两人。
林小满的心跳猛地加快,指尖都在发抖。她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字迹是父亲的,却比平时潦草很多:“致默儿,五岁生日快乐。”
“默儿……”
她轻声念出这两个字,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照片上,晕开了墨迹。上次在林父的加密笔记本里,被撕掉的那页边缘,就残留着半个“默”字;林默之前寄来的挑衅信末尾,画的流泪鲸鲨图案,和父亲日记里的涂鸦一模一样——这些细节,她之前只当是巧合,现在串联起来,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她困在里面。
“原来真的有‘默儿’……”林小满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想起小时候翻父亲的抽屉,曾看到过一张被揉成团的纸条,上面写着“默儿的学费”,她问父亲是谁,父亲却慌忙把纸条扔进垃圾桶,说“是同事的孩子”。原来那时候,父亲就在瞒着她。
为什么要瞒?是因为这个哥哥的母亲?还是因为林默后来走上了歪路?父亲的死,和林默有没有关系?
无数个问题涌进脑海,林小满觉得头越来越疼,她把照片抱在怀里,蜷缩在行李箱旁,像个迷路的孩子。安全屋的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却照不进她心里的阴影——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追查父亲被灭口的真相,可现在,真相的边缘,却站着一个她从未认识的亲人,还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反派。
“咔嗒。”
门锁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林小满猛地抬头,擦干眼泪,抓起桌上的微型电脑挡在身前——她忘了和沈严约好,他会在傍晚过来送新的情报。
沈严推开门走进来,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份盒饭和一瓶热牛奶。他看到蜷缩在地上的林小满,还有散落在桌上的旧照片和日记本,脚步顿了顿,把塑料袋放在桌上,轻声问:“看了王副队长的供词?”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把怀里的照片递过去。沈严接过照片,看到背面的“致默儿”,眼神也沉了下来。他蹲在林小满面前,把热牛奶拧开,递给她:“先喝点热的,别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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