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信跟嘉濠是没出五伏的堂兄弟,只比嘉濠大七天,是嘉濠二老爹的孙子。嘉濠从小就愿意跟嘉信在一块玩,有时赶上饭时就在婶子家吃,婶子是看着嘉濠长大的,十几个堂兄弟当中,婶子最疼他。
栀兰把逸卿喂完了奶就送给了婆婆,拿着针盒来到东院。大婶子高兴得抓着桅兰的手问长问短的,说了半天话也不松开。
嘉信媳妇是个直言快语的人,见状赶紧说:“妈妈,栀兰那么忙,你别只顾了跟她拉呱(唠嗑),快松开手叫她先看看你的腿。”婶子这才想起正事,脱了鞋上床躺下,叫桅兰给下了针。
见栀兰忙乎完了,嘉信媳妇问桅兰:“弟妹,这几天嘉濠到家没跟你呕气吧?你说姓熊的那家孬种……”
“嫂子,嘉濠出啥么事了?”栀兰着急地问道。
“哎呀妈妈唻,你还不知道啊?”嘉信媳妇知道是自己太冒失了,一下子就傻眼了。
栀兰见她支支吾吾地半天也说不完整一句话,说:“嫂子,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跟我说吧,不然我怎帮他呢?”
轰轰烈烈的反右运动开始以后,熊家的两个坏种认为,他们终于等到了报复嘉濠的机会了。
便鼓动了几个父辈跟嘉濠家有点恩怨的不良分子,写大字报揭发检举嘉濠,说嘉濠从扫盲夜校下来以后,对工作组有不满情绪,经常在社员中散布右倾言论,要求立即罢免黎嘉濠初级社的社长职务。
栀兰听到这些,已经泣不成声了。嘉信嫂子急忙安慰说,“弟妹呀,你自己身子不太好,可不能着急上火哈。再说了,他们也没敢把嘉濠怎样。”
“嫂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嘉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跟我一个字都没提,天天晚上还得照顾我逸卿,你说他心里得多难受……”栀兰又心疼地哭了起来。
嘉信媳妇赶紧洗了毛巾递给桅兰,又倒了一杯水端过来叫她喝下去顺顺气。见栀兰流泪,她们娘两个眼睛也红了。
时间到了,栀兰给大婶子起了针。“我没有事,就是看嘉濠太可怜了,出这么大的事,我一点也帮不上他。”
走到门口,她回头跟大婶子她们娘两个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明天早上我再过来。”
嘉濠收工回到家里,只字不提他在外面的事,每天晚上照常教她识字,给她讲历史故事,讲天文地理……
栀兰知道丈夫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就更心疼他了。早上醒了,她先给嘉濠煮一碗炒米加个鸡蛋,叫他吃了再起床去饭堂吃饭;晚上她冲碗鸡蛋水泡上一把果子,叫嘉濠吃了再睡。
嘉濠深情地搂着妻子说:“这些东西是岳父岳母叫弟弟们送来给你补身子的,你连一口都不舍得吃,全都给了我。你说我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才能娶到你。”
栀兰热泪盈眶,“我就是想叫你身体好好的。你是全家人的顶梁柱,只要你身体好,再大的困难俺也不怕。”
“你放心吧,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到任何时候,只要有真本事,咱就饿不着。”嘉濠坚定地鼓励着妻子。
“天还早呢,再陪我躺一会儿。”嘉濠闭着眼睛,贴着栀兰的耳朵喃喃自语地像个孩子,“愿老天有眼,叫俺俩生生世世都做夫妻,好给我更多的时间来慢慢地补偿你。”
“唉!这个‘运动’也不知道啥么时候能是个头,我看熊家那两个坏种,不给你治个罪是不会消停的,你用不用出去找个地方躲躲?”
“大大的性格你也知道,他在家里什么事都不管,他只要自己吃得好,从来不管别人。现在奶奶八十多了,妈妈腿脚又不好,逸卿还这么小,我怎能狠下心把这一大摊子都交给你呢?”
“再说了,我要是真走了,就是没有事他们也得给我安个罪名,到那个时候,这一大家人可怎办?你得吃多少苦啊。”原来嘉濠早就想过了,只是有这么多的责任在身,他不能走。
“不用怕,我一不反党,二不反社会主义,他们还能把我怎样?就是出点力呗,旁人能干的,我也能干,旁人不能干的,我还能干。”嘉濠自己一边说一边笑,把栀兰也逗乐了。
“那倒也是,就凭姓熊的那两个孬种啊,两个捏一块也别想赶上俺男人。你看他们一个一个的那个熊样,不怪是姓熊。哈哈哈——哈哈哈——”栀兰笑的那么痛快,心里一点也不堵得慌了。
她把头紧紧地贴在丈夫的胸口,感受着男人踏踏实实的呼吸和心跳。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为我担心。有句话叫‘夫妻同心,其力断金’,只要你能把小孩带好,把家里的日子过好,我什么困难都不怕。”
嘉濠轻柔地抚摸着妻子的额头,好像怀里搂着的不是老婆,而是自己三五岁的小女儿,叫他如此地爱不释手。
“你放心,生活上的这点事难不倒我。”栀兰抬起头安慰丈夫,“在我心里,只要你不受委屈,身体上没有问题,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是小事。”
“说真的,跟你比起来,我还是缺少你的闯劲,办事也没有你果断。”嘉濠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妻子的爱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栀兰和她的儿女们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栀兰和她的儿女们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