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深秋,青峰山脚下。
陈三——那时他还不是陈员外,只是个穷困潦倒的猎户——踩着厚厚的落叶,弓着腰在密林中穿行。他的眼睛像鹰隼般锐利,搜寻着任何能换钱的猎物。连续三天的阴雨让他的钱袋空空如也,家中米缸也快见底了。
"再打不到东西,那婆娘又要唠叨了。"陈三啐了一口,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弓弦。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前方十步开外,一块平坦的岩石上,盘踞着一条通体碧绿的大蛇,足有成人手臂粗细。蛇身盘成三圈,在阳光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陈三的眼睛顿时亮了——这种蛇皮在城里能卖个好价钱,足够他一家吃喝半月有余。
他悄悄搭箭上弦,瞄准了蛇的七寸。就在他即将松手的刹那,那蛇突然抬起头,金色的竖瞳直直地望向他。陈三心头一颤,那眼神竟似有灵性,带着警告与哀求。
"畜生就是畜生。"陈三冷笑一声,松开了弓弦。
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钉入蛇的颈部。大蛇痛苦地扭动着,从岩石上滚落下来。陈三大步上前,一脚踩住蛇头,拔出腰间短刀,熟练地划开蛇腹准备剥皮。
刀锋刚入肉,一团黏糊的东西从蛇腹中滑出——那是十几条已经成形的小蛇,在母蛇体温尚存时还在蠕动。陈三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赚大了,这么多蛇胆能卖双倍价钱。"
母蛇的金色眼睛死死盯着他,直到瞳孔完全扩散。陈三没注意到,一滴蛇血溅在了他的衣襟上,像一颗暗红的痣,怎么洗也洗不掉。
当晚,陈三做了个噩梦。梦中无数小蛇从四面八方涌来,缠住他的四肢,一条巨大的绿蛇盘踞在他胸口,吐着信子对他说:"血债血偿..."
陈三惊醒时浑身冷汗,但很快就把这归咎于晚饭时喝多了劣酒。第二天,他带着蛇皮和蛇胆进城,卖了个前所未有的好价钱。从那天起,他的运气似乎转了,打猎收获越来越多,后来做起了毛皮买卖,渐渐发家致富,成了人人尊敬的陈员外。
二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
如今的陈府高墙大院,雕梁画栋,是方圆百里最气派的宅邸。陈员外体态发福,手指上戴着翡翠扳指,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穷猎户。他几乎忘记了那个深秋的日子,直到那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那是个阴沉的午后,天空压得极低,仿佛随时会塌下来。陈员外正在书房把玩新得的玉器,管家匆匆来报:"老爷,门外有位胡公子求见,说是从南边来的商人。"
陈员外皱了皱眉:"可有拜帖?"
"没有,但那公子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还带了礼物..."
听到"礼物"二字,陈员外舒展了眉头:"请进来吧。"
当那位胡公子跨过门槛时,陈员外莫名感到一阵寒意。来人身材修长,一袭墨绿色长衫,腰间系着金丝绦带。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狭长上挑,瞳孔在光线变化时会微微收缩,像极了...
陈员外猛地摇头,驱散这个荒谬的联想。
"久闻陈员外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胡公子拱手行礼,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嘶嘶声。
"胡公子客气了,请坐。"陈员外示意上茶,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不知公子从何处来?有何贵干?"
胡公子优雅地抿了口茶,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家父与令尊是故交,特命小生前来拜会。这是家父的一点心意。"
陈员外接过锦盒,打开一看,竟是一对通体碧绿的玉镯,在光线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他心头一震,这玉色竟与二十年前那条蛇的皮色一模一样。
"这...太贵重了。"陈员外声音有些发颤。
胡公子微笑:"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家父说,这是还您当年的...恩情。"
陈员外困惑地抬头,正对上胡公子的眼睛。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对方的瞳孔变成了两道细线,又迅速恢复正常。
"我...认识令尊?"陈员外额头渗出冷汗。
胡公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环顾四周:"陈府真是气派,想必家眷也都安康?听说您有位千金,年方二八?"
陈员外心中警铃大作,勉强笑道:"小女顽劣,不值一提。胡公子远道而来,不如在舍下小住几日?"
"恭敬不如从命。"胡公子深深一揖,长衫下摆扫过地面,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当晚,陈员外辗转难眠。半夜时分,他听到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起身推开窗户,借着月光,他看到胡公子站在庭院中央,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待他定睛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清晨,丫鬟的一声尖叫惊醒了全府上下。陈员外赶到后院,只见负责打扫的丫鬟瘫坐在地上,指着墙角发抖——那里盘着十几条小蛇,见到人来,迅速钻进了墙缝。
"老爷,这...这太邪门了,"管家面色惨白,"咱家从没闹过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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