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隔绝了片场最后一丝喧嚣,将两人封闭在狭小、昏暗的后座空间里。空气中弥漫着顾衡身上未散的冷冽雪松香,还有一丝卸妆水清爽的气息,以及……一种无声的、几乎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阿杰发动了车子,平稳地驶离片场,车窗外流动的霓虹光影在顾衡冷硬的侧脸上明明灭灭。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眉峰微蹙,周身散发的寒意比在片场时更甚,仿佛要将整个车厢冻结。
苏妩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车门关上的瞬间,在确认阿杰升起了隔音挡板之后,终于彻底断裂。片场那个冷静、专业、无懈可击的助理面具,“啪”地一声碎掉了。
她深吸一口气,身体里那股被强行压抑了数小时的委屈、后怕,以及对他冰冷态度的不满,混合着一种奇异的依赖感,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她没有丝毫犹豫,侧过身,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巢的雏鸟,不管不顾地扑进了顾衡怀里。
手臂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脸颊深深埋进他带着熟悉气息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那能让她安心的温度。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
“阿衡……”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颈间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娇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尾音拖得长长的,是情人间最亲昵的撒娇,“生气了?”
顾衡没有睁眼,也没有推开她,但身体依旧紧绷如铁石,下颌线条绷得更紧,显然还在气头上。
苏妩在他怀里蹭了蹭,抬起脸,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像蒙了一层水光的琉璃,清晰地映着他的轮廓。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紧抿的嘴角,声音更软了,带着点恃宠而骄的小小控诉:
“是你先撩拨我的……我才踩你的嘛……” 她想起休息室里他步步紧逼的侵略感,想起那几乎让她窒息的吻,想起自己慌乱之下踩他脚背的狼狈反击,“我都……我都那样了,你还那么凶,片场还故意吓我……” 说到后面,声音里带了点真切的委屈,眼眶微微发红。
这句“是你先撩拨我的”,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种阀门。
顾衡紧闭的眼睫终于颤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里锁住她,里面翻涌着她熟悉的、却又刻意压制了一下午的暗流。那冰冷的低气压,在她娇软的控诉和亲昵的怀抱里,如同遇到烈阳的坚冰,开始寸寸消融。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看着她精心掩饰却依旧残留一丝不自然的唇瓣,看着她眼底强撑的镇定终于被依赖取代,看着她委屈巴巴地控诉他“先撩拨”的模样。
紧绷的身体线条,一点点放松下来。那拒人千里的寒气,被一种无奈又纵容的暖意悄然取代。
他依旧没说话,只是抬起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摩挲过她柔嫩的唇瓣。那里,遮瑕膏掩盖下的微肿,以及被他肆虐过的痕迹,只有他能真切地感受到。
“疼吗?”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不再冰冷,却带着一种事后算账的意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苏妩被他摸得心尖一颤,下意识地摇头,又点点头,小声嘟囔:“……一点点。”
顾衡的指腹离开她的唇,转而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更近地迎视他的目光。那目光里,审视和压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占有欲和终于不再掩饰的灼热。
“踩得挺狠。” 他低语,拇指指腹轻轻刮过她细腻的下颌线,像是在丈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苏助理,胆子不小。”
苏妩被他看得脸颊发烫,心跳如鼓,但看到他眼底冰消雪融,只剩下熟悉的、让她心安的滚烫时,那份委屈和害怕彻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甜蜜的底气。她干脆把脸埋回他颈窝,像只小猫一样撒娇地蹭着,声音软糯:
“谁让你欺负人……不许生气了,阿衡……我手现在还抖呢,都是被你吓的……” 她故意把自己带着微颤的手往他怀里塞。
顾衡低低地哼笑了一声,那笑声在胸腔里震动,带着一种苏妩熟悉的、让她心跳加速的磁性。他不再捏着她下巴,而是张开双臂,彻底将她娇小的身体拥入怀中,抱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偏过头,温热的唇瓣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她敏感的耳垂,引起她一阵细微的战栗。
“这笔账……”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耳廓,带着灼人的热度,“回家慢慢跟你算。”
不再是威胁,而是情人间最旖旎的预告。
苏妩在他怀里,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和力量,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紧绷、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她安心地闭上眼,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小声应道:“……嗯。”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车窗隔绝了外界的繁华与喧嚣。后座上,顾衡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孩,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之前的冷硬和疏离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全然的占有和宠溺。他侧头,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吻,轻柔地落在她的发间。
苏妩蜷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和心跳的节奏,那份被烙印的混乱感终于被熟悉的安心感取代。她知道,那个在片场掌控一切、气势迫人的影帝,此刻只是她的“阿衡”。而刚才那句“回家慢慢算账”,让她心头小鹿乱撞的同时,也充满了甜蜜的期待。
阿杰在前座专注地开着车,后座隔音挡板后传来细微的、令人安心的亲密声响。他默默降下一点车窗,让初夏微凉的夜风灌入,吹散了车厢内最后一丝残留的寒意,只余下满室无声的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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