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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乌木腰牌,入手冰凉,却又沉甸甸地,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林渊走出司礼监那扇黑漆大门时,背后小太监谦卑恭送的声音,以及门内番子们陡然变得敬畏中带着探究的目光,都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开来。他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下台阶,重新融入那片灰败、死寂的街景。
阳光刺破晨雾,照在身上,却带不来半分暖意。
怀里的腰牌,是曹化淳的投名状,也是递到他颈边的一把刀。三天,取宣府总兵王承胤的首级。这听起来,不像是考验,更像是一句借刀杀人的戏言。
宣府,乃京师门户,九边重镇之一。总兵王承胤,手握数万兵马,其府邸戒备之森严,堪比一座小型的堡垒。别说他一个校尉,就算是东厂最顶尖的杀手,也折戟沉沙,有去无回。曹化淳把这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他,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成了,他曹化淳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一个心腹大患,顺便收获一条听话的疯狗。败了,林渊人头落地,死无对证,他曹化淳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司礼监掌印,最多损失一块无关痛痒的腰牌。
林渊的脚步不疾不徐,穿过那些麻木而绝望的人群。他脑子里没有半分恐惧,反而被一种极度冷静的、近乎疯狂的兴奋所充斥。
他知道曹化淳在赌,赌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会一头撞死在宣府的城墙上。
可他林渊,也在赌。
他赌自己能在这盘死局里,找到那唯一的一线生机。他赌曹化淳这条老狗,比任何人都不想死,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抓住一根能救命的稻草,哪怕这根稻草看起来扎手得很。
回到南城那处僻静的院落,小六子正焦急地在门口踱步,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看到林渊的身影,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上来。
“爷!您可算回来了!小的都快急死了!那老阉狗没为难您吧?”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渊,生怕他少了一根汗毛。
“没事。”林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迈步入院。
院中的石桌旁,陈圆圆正端坐着,她面前摆着一套针线,似乎是在缝补一件衣裳。听到动静,她抬起头,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里,担忧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便被一种刻意压制的平静所取代。她没有像小六子那样咋咋呼呼地问东问西,只是站起身,对着林渊盈盈一福,柔声道:“公子回来了。”
这声“回来了”,比任何嘘寒问暖,都更让人心安。
林渊点了点头,将怀中那块乌木腰牌掏出来,随手抛在了石桌上。
“啪”的一声轻响。
小六子好奇地凑过去,当他看清腰牌上那只用银丝镶嵌的、狰狞的貔貅图案,以及背面“北镇抚司”四个篆字时,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北……北镇抚司……镇抚使的腰牌?!”他结结巴巴地叫出声,声音都变了调,“爷,您……您这是……把司礼监给抄了?”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这块牌子,就代表着锦衣卫内部至高无上的权力,是能让所有缇骑闻风丧胆的存在。而这块牌子,怎么会从一个太监手里,跑到自家主子这儿来?
林渊没理会他的大惊小怪,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淡淡地将与曹化淳的“交易”简述了一遍。
当听到“三天之内,取宣府总兵王承胤首级”时,小六子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他不是傻子,他知道宣府总兵是什么分量。
“爷,这……这不是让咱们去送死吗?那王承胤身边亲兵过万,咱们就……”小六子急得直跺脚,“曹化淳那老东西,没安好心!”
“他要是安了什么好心,今天就该轮到咱们的脑袋被挂在城门上了。”林渊喝了口茶,语气依旧平淡,“去,把钱彪给我叫来。让他换身不起眼的衣服,从后门进来,别让任何人瞧见。”
“叫那胖子来干嘛?”小六子一脸不解。
“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
小六子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领命而去。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陈圆圆走到林渊身边,拿起茶壶,为他续上茶水。她的动作很轻,指尖白皙纤长,与粗糙的陶壶形成鲜明的对比。
“公子,有几成把握?”她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里没有质疑,只有纯粹的关切。她比小六子看得更透彻,知道林渊既然接下了这个任务,就绝不是一时冲动。
林渊看着她,眼前的女子,容颜绝世,气质空谷幽兰,却又能在这般惊心动魄的时刻,保持着难得的镇定与聪慧。他忽然觉得,国运图选择她作为凤星,或许并不仅仅因为她的美貌。
“如果没有变数,一成都没有。”林渊实话实说。
陈圆圆端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颤。
“但若能找到那个变数,”林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便是十成。”
他没有再多解释,转而问道:“你可会绘制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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