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开步伐,大步向她走去。玄色绣金的披风在他身后猎猎作响,所过之处,激动的人群自发地、恭敬地向两边分开,为他让出一条道路,所有将士投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无比的崇敬与信服。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王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居功至伟,但此刻,每个人心中都无比清楚,那位带来奇迹般“天火”、更以菩萨心肠救治了无数性命的云姑娘,才是真正扭转乾坤、奠定胜局的关键之人。
墨临渊在云舒面前站定。他身形高大挺拔,需微微垂眸,才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眼睛,看到她眼底那抹未能完全掩饰的复杂情绪。
“此战能如此速定乾坤,成功逼退北戎十万主力,”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云舒耳中,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肯定与郑重,“云舒,你之功,当居首位。”
他顿了顿,望着她清澈眼眸中隐含的、超越胜利的深远忧虑,语气不自觉地放缓,甚至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温和:“眼下,边关最大危机已暂时解除。我们……是时候可以准备,启程回京了。”
“回京”这两个字,从他口中低沉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分量、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以及一丝……或许可称之为“家”的模糊温度。是指返回那座遥远、繁华却步步惊心的京城吗?返回那个权力交织、充满明枪暗箭的漩涡中心?云舒的心尖不受控制地微微一颤。她深知,那里等待她的,绝非边关的明刀明枪,而是比战场更为复杂、更为凶险的局势。
但她抬眸,对上墨临渊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瞳。那里面,除了清晰的赞赏与肯定,似乎还有某种她此刻无法完全解读、却莫名让人心安的……深沉意味?是承诺?是庇护?还是其他?
她压下心头纷乱如麻的思绪,微微颔首,声音平静:“王爷谬赞。此战能胜,乃是将士用命,上下同心,王爷指挥若定之功。云舒不过尽了绵薄之力。”她巧妙地将巨大的功劳轻轻推回,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北方那苍茫的地平线。北戎虽暂退,但主力未损,元气犹在,来年必将卷土重来,且仇恨更深。而京城……想到太子、想到各方势力,那里只怕更是龙潭虎穴,杀机四伏。
短暂的胜利,从来都只是下一段更为艰难、更为凶险旅程的序幕。墨临渊看着她习惯性微微蹙起的秀眉,心中了然。他的目光也随之望向北方,眼神锐利如刀。边关暂得安宁,是时候,该回京去好好会一会那些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甚至可能将手伸到边关的人了。而身边这个女子……他既已认清自己的心意,便绝不会再放手,更不容任何人伤她分毫。京城的棋盘,该重新布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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