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成了洞中滴落的水珠,冰冷,沉重,带着死亡的节拍。
“预计目标死亡时间:两个时辰。”
星辰系统冰冷的宣判,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我脑海中反复回响,将我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击碎。
我最大的倚仗,我赖以重生的金手指,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了我一个血淋淋的“无能为力”。
一股灭顶的恐慌与无力感,比坠崖时更甚,比面对刺客时更甚,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让我浑身冰冷,如坠冰窟。我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幕玄辰,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此刻正被死气沉沉的灰黑色所笼罩。他的呼吸,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
两个时辰……
我将要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
而且,这一次,他是为了救我而死。
前世他高踞龙椅,冷漠地赐下三尺白绫;今生他血染重袍,决然地为我以身作盾。恨与恩,怨与情,如同两条疯狂的毒蛇,在我的心口相互撕咬,几乎要将我整个人都撕裂!
我该怎么办?
就这么看着他死吗?
然后独自一人,想办法活下去,继续我那看似清晰、实则早已迷茫的复仇之路?
不。
当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另一个更加响亮、更加决绝的声音,从我灵魂深处咆哮而出——
不能让他死!
这个念头,如此的霸道,如此的蛮不讲理,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算计。我不知道这份执念从何而来,或许源于他挡箭时的决绝,或许源于他那声破碎的“秦卿”,又或许,只是源于我不想再亏欠任何人,尤其是他。
既然现代医学无解,那我就用最原始、最野蛮、最不计后果的方法来救!
我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断臂的剧痛让我眼前一黑,但我只是咬了咬牙,便强行忽略了过去。我在潮湿的洞壁上摸索着,找到了一块边缘锋利的片岩,紧紧地攥在手里。
回到幕玄辰身边,我看着他肩胛处那个狰狞可怖的伤口,那支黑羽箭矢依旧深陷其中,像是在嘲讽我的不自量力。
“殿下,得罪了。”我低语一句,也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
我心一横,闭上眼,用那块锋利的岩石,对准伤口边缘的皮肉,狠狠地割了下去!
“唔……”
即使在深度昏迷中,剧烈的疼痛还是让他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我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抽,手差点没拿稳石片。
血,黑色的、带着腥臭味的毒血,立刻涌了出来。
不够!这样放血太慢了!
我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赤红的疯狂。我跪坐在他身侧,俯下身,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的嘴唇,印上了那片流淌着毒血的伤口!
一股腥甜、苦涩、还带着一丝金属锈蚀般恶心味道的液体,瞬间涌入了我的口腔。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力吮吸,然后猛地抬起头,将一口乌黑的毒血吐在旁边的地上。
一次,两次,三次……
我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次。山洞里,只有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和着我因为恐惧、因为紧张、因为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狂乱的心跳。
毒素的麻痹感开始顺着我的舌尖蔓延,我的头脑阵阵发晕,视线也开始模糊。但我不敢停,也不能停。我像一头护崽的母兽,用最笨拙、最原始的方式,守护着我想要守护的东西。
直到我吸出的血液,从纯粹的墨黑,渐渐转为暗红,我才终于停了下来,趴在一旁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剩下满嘴的苦涩。
他的命,暂时被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一寸,但还远远不够。
高热,已经开始侵蚀他的身体。他的额头烫得惊人。
我看着自己身上这件原本华贵、此刻却满是血污与泥泞的裙子,没有丝毫留恋,抓住裙摆,用力一撕。
“嘶啦——”
上好的云锦被撕裂,我用它蘸着洞壁上渗出的清水,笨拙地用单手为他擦拭着脸颊与脖颈,试图为他降下一点温度。然后,又撕下更长的布条,将他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一圈一圈地、紧紧地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可看着他依旧紧蹙的眉头,我知道,这还不够。外伤处理了,内毒怎么办?
我挣扎着爬到洞口,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辨认着那些攀附在岩壁上的植物。幸运的是,我认出了几种最基本的、随处可见的清热解毒的草药。这是前世在冷宫中,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学会的本事,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我将草药用石片碾碎,混着清水,撬开他紧闭的牙关,一点一点地喂了下去。又将药渣小心地敷在他的伤口周围。
山洞里,光线愈发昏暗。我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他身上,自己则抱着膝盖,蜷缩在他身旁,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灼人的温度。
疲惫、疼痛、恐惧……如潮水般向我涌来。我靠着冰冷的岩壁,眼皮重得像挂了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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