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王都,白塔之城。
与北境的苦寒粗犷不同,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香料、葡萄酒与权力交织的馥郁气息。
高耸的白石塔楼鳞次栉比,街道宽阔整洁,衣着华丽的贵族乘坐着镶嵌家族徽章的马车穿梭往来。
然而,在这片浮华之下,一股暗流正在王宫深处涌动。
金碧辉煌的议事大厅内,年迈的国王阿尔弗雷德三世靠在铺着天鹅绒的宝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权杖顶端硕大的蓝宝石。
他穿着象征王权的深紫色礼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眼角的皱纹和略显浑浊的眼睛,透露出岁月和权谋侵蚀的痕迹。
下方,王国重臣分立两侧,气氛凝重。
“陛下!”一名穿着缀满金穗军礼服、胸口挂满勋章的老将军洪声开口,他是王国元帅,德雷克公爵。
“布兰登帝国欺人太甚!多年来不断蚕食我边境哨站,掠夺商队,甚至公然庇护我国叛徒!此次更以‘追剿匪患’为名,越境百里,焚毁我黑橡木要塞!此乃对我国尊严最赤裸的挑衅!若再不予以坚决回击,维恩王国在北境诸国面前将颜面扫地!”
“元帅阁下所言极是!”
另一名大臣附和道,他是财政大臣,面色精明,“而且,根据可靠情报,帝国在北境兵力调动频繁,其‘钢铁军团’一部已前出至断刃峡谷附近,其意图绝非小规模骚扰!我们必须早做打算!”
但也有反对的声音。
一名穿着深色学者袍、气质阴柔的中年男子缓缓开口,他是王室顾问,墨索斯:“陛下,请您冷静。德雷克元帅的勇武令人敬佩,但战争并非儿戏。布兰登帝国国力远胜我国,钢铁军团更是大陆闻名的劲旅。一旦全面开战,我国胜算几何?
更何况,国内尚有奥古斯都、格雷姆等大贵族盘踞一方,难以齐心。仓促启衅,恐非良策。”
“墨索斯顾问是建议我们忍气吞声,任由帝国践踏王国的荣耀吗?”德雷克元帅怒目而视。
“我建议的是谨慎!是谋定而后动!”墨索斯毫不退让,“我们可以通过外交途径抗议,向诸国联盟申诉,甚至可以考虑割让一些边缘的、无用的土地来换取和平…”
“割让土地?荒谬!”德雷克元帅勃然大怒,“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王国先烈的鲜血!此议与叛国何异!”
议事厅内顿时吵成一团,主战派与主和派争执不下。
阿尔弗雷德三世静静地看着,听着,浑浊的眼底深处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光芒。
直到争吵声渐歇,所有目光都重新汇聚到王座之上,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黑橡木要塞的废墟,必须用血来洗刷。维恩王国的尊严,不容践踏。”
主战派面露喜色,主和派则脸色一白。
“但是,”国王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德雷克元帅,“王国多年休养生息,兵力确实不宜过度消耗于正面决战。”
元帅眉头紧锁。
国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权杖:“帝国的挑衅要反击,但方式可以灵活。他们不是以‘剿匪’为名吗?那好,我们也‘剿匪’。”
众人一愣。
阿尔弗雷德三世微微前倾身体,声音低沉而清晰:“传我命令:即刻起,组建北境征讨军,以收复近年来被各路匪徒、非法武装占据的王国失地为第一要务!王旗所指,即为王土!任何胆敢阻挠王师者,视为叛国,格杀勿论!”
命令一出,满场皆静。
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国王的真正意图!
收复失地?
北境那些所谓的“失地”,除了少数真正被土匪占据的荒村,大部分早已被奥古斯都、格雷姆等家族实际控制,或者像凯文·莱特那样的新兴势力所占据!
这其中还包括了刚刚被凯文“非法”占领的、原属于奥古斯都家族的河畔镇!
这是一石二鸟,甚至三鸟之计!
一方面,以王室的名义出兵北境,是对布兰登帝国强势姿态的强硬回应,彰显了王权,迎合了国内主战情绪。
另一方面,借此机会,用“王师”的大义名分,强行整合北境错综复杂的势力!
听话的,可以诏安,纳入王室体系;不听话的,就直接以“匪徒”、“叛国”之名剿灭!极大削弱地方贵族的实力,加强中央集权!
尤其是奥古斯都家族,刚刚丢了河畔镇,实力受损,王室正好趁机打压!
而对于凯文·莱特这种没有根基、突然崛起的势力,更是如同架在火上烤!
服从王命,或许能暂时获得合法身份,但必然受王室钳制,甚至被当成对付奥古斯都的马前卒;若不服从…那就是公然抗命,王国大军顷刻即至!
高明!狠辣!
德雷克元帅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明悟和一丝敬畏,躬身道:“陛下英明!臣,愿领北境征讨军!”
“不,”阿尔弗雷德三世微微摇头,目光投向大厅角落阴影里一个一直沉默的身影。
“这次,由‘夜枭’持我令牌,担任监军。德雷克元帅,你坐镇王都,统筹粮草兵力。征讨军主力,从王都卫戍军团和东部边境军团抽调,另…传令北境各贵族,按其封地大小,出兵出粮,助王师剿匪!谁敢怠慢,同罪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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