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连滚带爬地从老龙潭边跑出来,一直跑到能看见日头、听见鸟叫的地方才敢停下。我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心口咚咚直跳,跟打鼓似的。石猛和那两个猎人更是脸都白了,腿肚子直哆嗦。就连清虚子道长带来的那两个小道士,也是惊魂未定,一个劲地念着“无量天尊”。
清虚子道长脸色最难看,他捻着胡须的手都有点抖,望着老龙潭的方向,喃喃道:“好家伙……这潭里的煞气,比贫道预想的还要凶险十倍!那底下镇着的东西,怕是已经成了气候,怨念冲天啊!”
我心里也直发毛,那潭水黑得跟墨汁似的,光是靠近就浑身不舒服,更别提底下还藏着个不知道是啥的玩意儿。我忍不住问:“道长,您看这……这玩意儿,要是真被‘蝰蛇之吻’那帮人弄出来,会咋样?”
道长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堪设想,不堪设想啊!若真让邪人得逞,引动这潭中凶煞之气,轻则黑山方圆百里生灵涂炭,瘟疫横行;重则……地脉崩坏,煞气外泄,祸及整个江南气运!那才是真正的滔天大祸!”
我听得头皮发麻。这已经不是黑山村或者桃花村的事儿了,搞不好要出大乱子!
“那咱们总不能干看着吧?”我有点急了,“得想个法子啊!”
清虚子道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硬来肯定不行。以你我之力,贸然去动那潭中之物,无异于以卵击石。眼下之计,唯有两条路。”
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是‘堵’。必须尽快找到‘蝰蛇之吻’的人,阻止他们靠近老龙潭,更不能让他们在潭边布设邪阵、举行仪式。这事,得靠官面上的力量。”
我立刻想到了秦远山和夏晚晴。“特管委”应该能管这个吧?
道长点点头:“没错。林小友,你如今有了官面上的身份,此事由你上报最为妥当。请他们立刻派人封锁黑山深处,尤其是老龙潭周边区域,严密监控,绝不能让邪人有机可乘。”
“行!我回去就联系秦主任!”我一口答应。这事儿确实得靠国家机器。
“第二,”道长伸出第二根手指,神色更加凝重,“是‘疏’。光堵是堵不住的,百密一疏。我们必须想办法,从根本上削弱甚至化解潭中的凶煞之气。但这需要时间,更需要机缘。”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化解之法,或许就在你得到的药仙传承之中。药仙之道,讲究调和阴阳,化戾气为祥和。若能找到传承中记载的几种稀世灵药,或可炼制出净化凶煞的丹药。再不济,也要设法加固潭边的天然封印,延缓凶煞外泄。”
我听得直嘬牙花子。稀世灵药?我上哪儿找去?月湖底下那点家当都快被我掏空了。加固封印?听起来就更玄乎了,我连那封印是啥样都不知道。
“道长,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苦着脸说,“那灵药和封印的法子,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清虚子道长叹了口气:“贫道也知道此事艰难。所以,贫道打算立刻动身,返回龙虎山禀明掌教师兄,查阅宗门古籍,看看是否有应对此类‘困龙绝地’的先例或法门。同时,也会发动道门关系,打听那几种灵药的消息。”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林小友,你且宽心。此事关乎重大,非你一人之责。贫道回山后,必当竭尽全力。你在此地,一方面稳住局面,配合官方行动;另一方面,也要加紧修炼,提升实力,万一事有变故,还需你我之力周旋。”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稍微踏实了点。至少不是让我一个人扛。
我们又仔细商量了一些细节,比如怎么跟秦远山说,怎么安抚黑山村的村民,怎么加强两村的联防等等。眼看日头偏西,我们不敢再耽搁,赶紧下山回了黑山村。
清虚子道长婉拒了石猛的挽留,带着两个小道士,连夜就往龙虎山方向赶路了。临走前,他又塞给我几张画好的“静心符”和“辟邪符”,叮嘱我万事小心。
送走道长,我站在黑山村口,看着暮色中沉寂的大山,心里沉甸甸的。原本以为得了传承,能过几天安生日子,谁承想麻烦一个接一个,还一个比一个大。这老龙潭,简直是个定时炸弹。
石猛走过来,递给我一竹筒水,瓮声瓮气地说:“林医生,你也别太担心。我们黑山村的人不是孬种,真要有啥事,我们跟你们桃花村一起扛!”
我接过竹筒,心里一暖。是啊,不是还有这些乡亲们嘛。
“石大哥,放心,天塌不下来。”我灌了口水,抹了把嘴,“这几天让你的人多留神,陌生人进山,特别是往老龙潭方向去的,一定盯紧了,马上通知我。我这就回去联系上头的人。”
回到桃花村,天已经黑透了。我没顾上吃饭,直接钻进卫生所,关好门,拿出了那部卫星电话。深吸一口气,按下了秦远山留给我的那个紧急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了,传来秦远山沉稳的声音:“林顾问?这么晚联系,有急事?”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简洁明了地把老龙潭的情况、清虚子道长的判断以及“蝰蛇之吻”的潜在威胁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能感觉到秦远山的呼吸都重了几分。过了一会儿,他才沉声开口:“情况我了解了。林顾问,你提供的这个情报非常重要,也非常及时!我立刻向上级汇报,申请调动资源,对黑山深处实施最高级别的监控和封锁!绝不能让‘蝰蛇之吻’的阴谋得逞!”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地叮嘱我:“林顾问,在官方力量到位之前,你和当地村民务必保持警惕,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尤其是不能靠近老龙潭!那地方太危险了!”
“我明白,秦主任。”我答应道,“我们会小心的。”
挂了电话,我长长舒了口气。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等了。等官方的行动,等清虚子道长的消息,也等……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风暴。
我走出屋子,看着满天星斗,心里反而平静了一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反正这日子,是别想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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