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灯丝滋滋的响声。瞿子龙盯着墙上那张我国地图,手指无意识地在香江岛上敲了敲。
"也行。"他终于开口,"带几个西坡的保安去。等局面稳住了,你回来,留下的人继续护着文康他们。"
顾墨帆点头:"苏大哥那边最近没事。我刚好有时间,但最好今晚就动身,一是我们不知道香江情况,但明确一点就是毒蝎子不在,阿华重伤。二是,我没有更多时间耽搁,快去快回,不然苏大哥突然有事赶不回来。"
瞿子龙转身探出窗外大喊:"建军!通知保安队紧急集合!"
说完打开保险柜,取出几沓钱:"这些你拿着,过去先落脚。别动手,摸清底细再说,最好直接解决主要矛盾。"
顾墨帆摆手把钱推了回去,大概意思是穷逼,这点钱就不要拿出来显眼了,突然问:"要留活口吗?"
瞿子龙被问住了,半晌才说:"尽量...别闹出太大动静。"
"明白。"顾墨帆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那个股票...还能买吗?"
瞿子龙差点笑出来——这世外高人居然也很世俗。"等你们稳定,我让你见识什么叫连环招。"
“老板,集合完毕,”康建军推门汇报。
“走!”瞿子龙起身跟着康建军来到保安训练场。
五十多个保安整齐列队,统一制服,霸气侧漏,个个身板挺得笔直。
瞿子龙站在简易木箱搭的台子上,目光扫过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这些从战场下来的汉子,眼睛里还带着硝烟味。
"兄弟们。"瞿子龙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能听清,"现在香江有一个任务,需要八个人,要玩命。谁愿去?"
"唰"的一声,五十多条胳膊齐刷刷举起,像片突然冒出的树林。
瞿子龙一愣,什么情况,是我没有说清楚么,都说玩命了!还全部争着去?于是再次解释:“我现在需要八个人前往香江保护分公司的经理,但是不巧的是他们与黑帮势同水火,这几天更是硝烟弥漫,所以过去的人危险程度很高!”
全部人异口同声呐喊:“兢兢业业,勇往直前,保安大队,守护平安。旦有命令,赴汤蹈火。”
站在前排的房德嗓门最亮:"瞿总指哪打哪!"
瞿子龙心里发热,面上却严肃:"很好,既然如此。结婚了的,退一步!"
队伍微微骚动,二十来个汉子不情愿地后退,鞋跟碾起尘土。
"没谈对象的,向前一步!"
十多人齐步向前,踏地的声音震得木箱嗡嗡响。
瞿子龙走到房德面前:"你是保安队长,走了谁带队?"
房德胸脯挺得更高:"报告!康建军比我强!我是侦察兵出身,更适合外出任务!"
两人目光交汇。瞿子龙忽然明白——这个曾经的侦察兵,是不甘心被康建军比下去。自从康建军跟着他屡立奇功,房德这个正牌队长反倒显得黯淡了。
"可能三年五载回不来。"瞿子龙拍拍他肩膀,"你爹要是找我算账,怎么办?"
房德咧嘴笑了:"我爹说了,瞿总的事,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瞿子龙没再多说,选定十个人带进办公室。
安纤雪默默拉上窗帘,屋里顿时暗下来。
"去了可能九死一生。"瞿子龙声音低沉,"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十双眼睛眨都不眨。
瞿子晴拎着个大提包进来,"哗啦"一声倒在桌上。成捆的大团结堆成小山,油墨味混着尘土味在屋里弥漫。
"每人两万安家费。"瞿子龙拿起一捆钱,"公司现在现金紧,只能给这些。但在香港包吃住医疗,伤残管一辈子,牺牲了赔三十万起!"
屋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这些汉子一个月挣五十块就算高工资,两万块简直是天文数字!
房德突然开口:"瞿总,钱我们收下。但有个请求——要是回不来,请照顾家里老人孩子一二。"
"准!"瞿子龙斩钉截铁,"你们所有弟弟妹妹学费公司全包,考上大学额外奖励!"
十条汉子眼睛都红了。不知谁带头敬礼,十只右手齐刷刷举到额际。
“很好,现在带着钱回家,把情况说清楚。家里同意去,就带着家属过来签合同。”
下午,十个汉子带着家属们陆续来了。有拄拐杖的老父亲,有抱着婴孩的媳妇,还有抹眼泪的老母亲。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
瞿子龙亲自给每位老人递茶:"叔,婶,公司需要他们去香江护个产业,可能有危险......"
"甭说了!"房德的父亲猛地站起,拐杖跺得咚咚响,"我儿不孬!该冲就得冲!"
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媳妇突然开口:"瞿总,俺家柱子要是......要是回不来,您帮着看看孩子就成!"说着把脸埋进孩子襁褓里。
“您是?”瞿子龙疑惑,不是让结婚的留下了么,怎么还冒出个娃了。
年轻媳妇指着柱子说:“我是他嫂,柱子他哥上个月查出尿毒症,只怕日子不多了,现在家里还有五口人吃饭,感谢瞿总给我们这个机会.....”
瞿子龙继续详细叙述香江可能面临的危险,但是十个家庭都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半点排斥或不舍。
签字按手印时,红印泥像血一样刺目。
一共三个协议。
《外出任务知情同意书》,《安全责任书》和《免责协议》。
总体的意思就是:出去必须听指挥,出事单位善后,家属不可胡搅蛮缠。
傍晚六点,解放卡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顾墨帆跳下车,黑衣黑裤像融进的夜色。
"出发。"他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绷直了身子。
十条汉子挨个和亲人告别。
房德跪着给老父亲磕了三个头,起身时眼圈通红却没掉泪。
卡车驶出西坡时,最后一缕夕阳正好落下。瞿子龙站在坡顶上,直到尾灯消失在山路拐角。
安纤雪轻轻给他披上外套:"回吧,风凉了。"
瞿子龙望着香港方向,轻声说:"等他们回来,要给盖最好的楼。"
夜色笼罩四野,卡车在盘山路上颠簸前行。车厢里,十条汉子紧紧靠在一起,没人说话,只有拳头攥得发白。
香江的霓虹灯下,一场腥风血雨正在等待。而西坡的夜,静得能听见远方的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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